夜色正暗,闪电不间断的闪着,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让无人的街道更加模糊,衬托着浓浓的悲伤,似乎是应景,柏油马路上,一辆豪车碾过,溅起一阵水花。
八岁的童念卿拼命的追着前面的车,丝毫不在意泥水溅在身上,“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妈……妈……”车内的人似乎是听到了童念卿的叫喊,提速离开,逐渐拉开距离,消失在童念卿的视线里。雨水不停地冲刷着,不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童念卿体力不支,停住奔跑的脚步,无力追逐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开,身上妈妈买的白色连衣裙已经湿透,在雨水的作用下,轻轻打在念卿单薄的身子上。不知是因为过于寒冷亦或是因为太过悲伤,她的身子瑟瑟发抖,仿佛一朵不堪吹打的幼嫩花朵,在雨中显得那样狼狈和脆弱。
与此同时,一辆的路虎停在不远处,因为汽车抛锚,驾驶座上的凌夜川清楚的目睹了这一场景,看着雨中努力奔跑挽留却无能为力的小女孩,凌夜川竟然有一刻该死的心疼了。
他摇摇头,忽略掉内心的微微抽疼,讥讽地轻笑:怎么可能呢?已经是没有心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别人的时候呢?何况还是一个奶娃娃。凌夜川你是怎么了,一个孩子而已。
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冷冽的声音响起“给你十五分钟,送辆车来。”切断电话将手机随意的丢在副驾驶座上。
无所事事的他视线却不自主地飘到童念卿的身上。只见小人儿坐在马路沿上,将自己蜷成一团,像一只受了伤又迷了路的小奶猫,不知所措地望着母亲离开的方向,似乎期待母亲能改变心意,回来安慰她,并带她回家。她呜咽的声音不大却不轻不重的拨动着凌夜川的心,这种感觉凌夜川不喜欢但难耐的紧。
凌夜川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这样的情况很难不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当然,凌夜川也不例外。
他拿起伞走下车,轻轻地走向这只小奶猫,生怕她受到惊吓跑掉。
童念卿独自哭着,好不伤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成为别人的风景,突然她感到头上的雨停了,不由有些奇怪,视线里,是一双铮亮的皮鞋。念卿抬头仰望这个男人。
黑色西装包裹着这个男人挺拔的身材,袖口圆形的金袖扣,暗色的领结端正的系在白色的衬衣领口。男人特有的性感喉结,映衬着这个男人的冰冷气质。看这身打扮,应该是刚从某个宴会中出来,恰巧路过这里。
念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深处闪烁着念卿看不懂的神色。
凌夜川慢慢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念卿,“拿去擦擦吧,再伤心也要早点回家,不要冻感冒了”
“没……没有……没有家了,妈妈走了,她……她不要我了。”
说到这里,念卿哭得更伤心了。豆大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在男人的手心上。
凌夜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念卿脏兮兮地衣服,凌夜川心里一阵抽动。皱着眉头,无奈只能将哭到打嗝的她抱起,轻轻的放回车里。
给她裹上西装外套,没有经验的他实在想不出哄孩子的办法,只能将她搂在怀里,,只能僵硬地拍打着她单薄弱小的后背。念卿躲在凌夜川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衬衫,头埋在他的胸口,不一会儿泪水就浸湿了他的衣服,好不伤心。
“爱哭鬼,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没关系,妈妈不要你,有人会要你的。”
“真……真的吗?”童念卿抬起头来,抽噎着眨眨眼,眼底燃起了丝丝期冀。
望着童念卿闪着泪水的眼睛,凌夜川愣住,这双天真的眸子里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她的眼睛在泪水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有神纯粹,让人挪不开视线,只能被深深的吸引。
昏暗的车灯下,凌夜川看清楚了童念卿的容颜,小小的脸颊尚存泪痕,却难以掩饰她秀气圣洁的面孔,不难看出长大后的她一定是美人,或许是未经世俗侵染,这样天真无邪的童念卿让人不忍伤害,只想拥进怀里保护起来。
“扣扣扣······大少爷,车来了,扣扣扣,少爷?”
车外司机的说话声叫醒了凌夜川,从不受人影响的他第一次走了神。
凌夜川暗恼,仿佛没有看见司机奇怪的神色,若无其事地将童念卿丢给司机,
“把她送回家之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大哥哥,你会不要我吗?“童念卿揪住凌夜川的衣袖,弱弱地问道。
“只要乖,我就不会不要你的”凌夜川耐着性子回答道。
“我,我会乖,你不能丢下我哦,大人不可以骗小孩,你不能骗我哦”
凌夜川无奈,不愧是小孩子,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吩咐司机送走她后,凌夜川拿起钥匙,发动汽车快速离开,雨依然不减倾盆之势,冲刷着夜色的寂静。一切回到原点。
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继续着它的本职,凌夜川开着路虎依旧奔驰在这条街道。
“吱——”刹车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凌夜川烦闷地扯了扯军装领口,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拿着烟的手落在半开的车窗上,尼古丁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肺部,让他慢慢的从烦躁的情绪中解脱开来。
想想刚刚姐姐因为姐夫背叛毅然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懊恼,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片刻后,思绪平定,准备开车离开,他突然意识到昨天有个孩子也遭受了母亲决然离开的痛苦。内心隐隐心疼:她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母爱需要保护的时候,却被母亲无情丢弃。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人儿不知所措的身影,楚楚可怜的面容让他更加动容,罢了,等她长大,我来保护她,给她幸福,也给自己时间,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一偶遇决定了童念卿的一生。
多年之后,童念卿枕着凌夜川的腿说起这一刻的时候,凌夜川才知道,那一刻他并不是对她的同情,那时的他已经一眼动心,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