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温如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她。”李嫂在交待着护工,见她醒了,话锋一转,语气冷漠:“夫人醒了正好,她是负责照顾你的护工赵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嫂也不等她回答,留下一脸愕然的护工,当真就走了。
温如初倒不觉得意外,李嫂是薛笑梅身边的人,向来不将她放在心上,约莫还觉得她活该吧?
浑身萦绕着药味,挂着点滴的手冰凉一片,另一只手包扎着雪白的纱布,微微一动伤口直发疼。
想来又更严重了,抬头看着无措的护工,疲惫道:“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出去忙吧,点滴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
对方如蒙大赦,再三确定之后就出去了。
VIP病房宽敞安静,基本电器齐全却更显寂寥,长卷的睫毛低垂,眉梢染上几分落寞。
“赵婶,病房里是什么人啊?”豪华VIP病房,入住的人非富即贵,但连陪护都没一个,倒是鲜有。
温如初侧脸看过去,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原来门没有关紧,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从门缝里传来。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神神秘秘的。”
“小三!绝对是小三!送来的是个保养的极好的贵妇人,这一看就是被撕的小三,你看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呢……”
小三么?
温如初睁着眼,呆呆地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嘲讽。
原来她才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温如初,你到底还要将自己置于何地?!
滚烫的泪水缓缓溢出眼眶,浸湿了发。
温如初的痛呼惊动了薛笑梅,遍地的血痕触目惊心,薛笑梅当时怒极之下将他给赶了出去。楚之航那么早起来并非专程堵她,紧接着要赶去参加股东大会,有薛笑梅在也没多留。
会议结束,楚之航精神一松,不其然想到手上沾满的鲜血,一股烦躁感沉沉地压在胸口。
他该不该去看一看?还没想清楚,已经拨通了助理的内线:“帮我……”
“总裁,不好了!许小姐在挪威出事了!”助理满脸焦急闯了进来,声音又急又快“许小姐受伤了!今天下午,她剧组的补光灯掉下来,砸伤了她的肩膀……”
楚之航不容多想,起身就往外走:“立刻订最早到挪威的班机?”
不等助理说完,楚之航就挂了电话,发动车子,掉头直直向机场开过去。而原本去看温如初的打算,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门外的谈话声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温如初却沉浸在伤痛中不能自拔,原以为已经麻木了,却还是忍不住疼。
倏然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悲伤。屏幕上闪烁着“庄庄”二字,是庄文的来电,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初母亲极力反对她和楚之航的婚事,两人几近决裂,反倒是和庄文亲近了起来。
只是……她呆呆地盯着手机上的名字,眼睛更加酸胀了。
手机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正当她以为对方要放弃,却看到一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姐,我在机场,你在哪?”
他从美国回来了?!
温如初下意识伸手去拿,一阵痛意登时从指间传来,疼得直抽气。
拨通了号码,按下免提,前额已冷汗涔涔了。
“姐,猜猜我在哪儿?”
庄文愉悦的声音传来,温如初不禁露出微笑:“你怎么不声不响来了?”
“你不来看我,只能我去看你了!”庄文委屈地抱怨:“我已经下飞机啦!你要教育我已经晚了,快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别!”温如初一顿,忙道:“我去接你,你千万别乱跑。”
那头有些不满抱怨了几句,温如初听不清了,恍恍惚惚挂断通话,后背一阵隐隐作疼,这才意识到方才动作太大扯动了针头。
温如初点开通讯录,盯着“老公”的称谓久久不动,连看她一眼都觉的厌烦,他能去接庄文吗?
不过,能派助理过去一趟就可以了。找个借口蒙混过去不过举手之劳不是吗?毕竟她的伤有一半他的责任。
温如初抱着一丝希望拨通了楚之航的号码,接听的却是助理。
“您好!我是楚董的助理,请问您是哪位?”
温如初一窒,猛然想起来,她知道的一直只是他的办公号码,听到那头又唤了几声,哑然道:“之航他在哪?我有事找他。”
“夫人,总裁出差去了。”
病房再度安静地下来,她愣愣地拉开通讯录,才发现除了楚之航居然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偏偏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从来不曾是她的依靠。
自从嫁给楚之航,她的生活里,仿佛就不再有别人了。她离开了母亲,疏远了朋友,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可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手机嘀嘀一阵响,她抬眼看去,是楚之航抱着一个人形色匆匆地上车,画面模糊不清,她却一眼认了出来。
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号码是匿名,可除了许蔷还能有谁?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打电话给楚之航求助完全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