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快被飞流撞散架了,但是听到对方的喃喃自语后马上就来了精神,一骨碌爬到他跟前,望着飞流浑浊的眼睛说道:“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乌云盖雪也紧紧靠着我趴下问道:“星期日是苏珊的孩子?飞流你全都想起来了么?”
飞流猛然一扬头,我以为他又要开始大声咆哮,赶紧拉着乌云盖雪躲开,安可可和女王直接冲出了窝棚,阿尔法倒是挺镇定,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拍拍飞流的肩膀,轻声说着什么。
“阿尔法!”我想把他叫出来,这飞流的情绪有点不稳定。
“嘘!”阿尔法冲我摆摆手,继续抚慰飞流。
这家伙怎么回事,刚才说逃走的是他,现在主动留下的也是他。
昏暗的月光,一只黄花狸正在试图安慰一只身材高大的金毛犬,画面看上去一点也不违和,有种父与子的既视感。
飞流在阿尔法的抚摸下,渐渐的松弛下来,慢慢躺倒在地上。
阿尔法抬头冲着我们傻乐,好吧,算你厉害。我们又回到了飞流的窝棚里,这屋子地方倒是挺宽敞,就是太脏了点,我们怕刺激到飞流不敢打扫,只好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飞流起来就出门了,我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紧接周围一片叹息声。
我问道:“原来你们早就醒了啊?是害怕才不敢睁眼么?”
“不是醒了,我是一晚上没敢睡。”
“我是睡了醒,醒了又睡,根本不敢睡的太死。”
“我是梦到一只浑身发光的大狗给吓醒了。”
……
看来只有我没什么心眼,一觉就到天明了,其实我觉得飞流对我们绝对没有恶意,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也许受了什么刺激吧,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乌云盖雪明明闭着眼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了。
我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们要想一个办法,让他恢复之前的记忆。”
安可可惊呼道:“啊?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阿尔法笑道:“我早就习惯飞飞的异想天开了,你先听他说完。”
“这一次还真的要依靠大家的努力,光凭我自己可是搞不定的。”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反正也没什么风险,大不了就算了呗,反正寻找南枪枪也不急于这一天,我们晚上就试试这个法子,如果成功了那就是运气好,失败了也就浪费一天的时间而已。
飞流应该算的上是个上班族,早上顶着星星走的,晚上天色全黑了才回来,就差半路塞车了,就连工作的地方喧闹繁华跟住处的冷清寂静之间的对比都十分符合上班族的身份。
夜色深沉,月亮也躲了起来,晚风吹过,田野里窸窣作响,这环境实在太符合我的预期了。
哐当!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板居然被我一脚踹了下来,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好像用力过猛了,屋里的安可可冲着我瞪眼,她一定觉得我入戏太深了。
来不解解释了,我喘着气大喊:“沙漠军团来了,苏珊,快派出你的猎犬队吧。”
屋内的时间好像凝滞了一秒,吧嗒一声,飞流嘴里的西瓜掉地上了,他兴冲冲的绕着屋子转圈跑,嘴里喊着:“冲啊,冲啊……”
我一脑门的黑线,心里暗自高兴,看来起作用了。
白天我们排练了几遍,阿尔法当沙漠军团,乌云盖血就假扮苏珊,我是个传令兵,安可可和女王是替补,视这出戏剧的发展来决定参演的角色。
为了模拟当时战斗的惨烈,我还忍着往自己的身上淋了一些尿液,这是我的猜想,就算狸猫再怎么凶悍看到成群结队的金毛猎犬也是要被吓尿的。
那么也就是说,当时沙漠军团和流浪猫混战的时候,战场应该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尿臭味。
我牺牲自己完全是为了帮助刺激飞流的嗅觉,让他最大限度的想起过去都发生过什么。
乌云盖雪有点卡壳,台词是什么来着?
“飞流,背……朕出发!”
飞流总算不再原地拉磨了,一屁股蹲在乌云盖雪的面前,两只利爪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在地上刨坑。
乌云盖雪还没做稳,飞流就一步冲了出去,我赶紧跟上去,万一这位爷跑高兴了把乌云盖雪摔下来怎么办。
安可可和女王也跟了出来,忍不住念叨我,“你看飞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觉得真不应该刺激他。”
“放心好了,有我和阿尔法在,出不了事。”
飞流已经跑远了,我丢下这句话就不得不运行体内的“嗜血之力”追上去,黑暗中,我像一支射向飞流的箭,轻松越过了他的肩头。
“飞流,跟着我,来这边。”
我体内气血翻涌,身体的感知也比平时灵敏不少,心中仿佛跳动着一团火焰,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啊,这股力量要超过我身体的承受力了。
好在那个模拟的战场并不算远,很快我就看到全副武装的阿尔法了。
阿尔法双手笨拙的拿着从安可可那里借来的吹箭筒,摆出一个威胁的手势之后,成功的发出了他的第一针。
白天练习的时候,安可可曾经用“人剑合一”这句话来鼓励他,但是我觉得他跟自己的武器“合一”境界是永远达不到了,真要有把剑放在他手里的话,也像是偷来的一样。
飞针歪歪斜斜的落在我们眼前的空地上,飞流也停了下来,喉咙里依然发出持续的嘶吼声。
“沙里飞,你不要太猖狂,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我只能这么喊,因为我也不知道沙漠军团跟东城流浪猫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狸猫这边的主将到底是谁。
果然露馅了,阿尔法好歹是只狸猫可以蒙混过去,我把名字喊出来之后,飞流明显愣了一下,把冲我摆了摆头。
还是阿尔法比较机智,立马接词喊道:
“你不配跟我说话,把大卫叫出来,我今天就要踏破东城,要你们好看!”
“哪里来的小毛贼,没看到我的猎犬队已经来了么,再不后退,小心我不客气。”
乌云盖雪没有再忘词,只是一只低着头弯着腰,好像肚子很难受一样。
阿尔法身上带着两个假猫,是我们白天临时用树枝做出来猫形状的道具,一左一右,只要他动弹,“假猫”也会跟着动弹。
这时候他正在不断言语挑衅,甚至大爆粗口,像极了两军对垒,阵前叫骂的一个下等士兵。
可是乌云盖雪这边好像出了状况,她匍匐在飞流的悲伤,嘴里屋里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赶紧靠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我抚摸了一下她的手掌,像碰到了一块火炭,身上的毛发也都全部竖了起来,我试图把她从飞流的身上拉下来,但是没用,她的手掌紧紧抓住飞流背上的毛发,反而把飞流弄的很不耐烦。
阿尔法也觉察到我们这边出问题了,直愣愣的就向我们这边跑了几步,但是这下情况反而更糟糕了,飞流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咆哮,阿尔法不敢妄动了,问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把身上那玩意拆下来,过来帮忙啊,乌云盖雪病的很厉害。”
阿尔法“哦”了一声就开始拆道具,我还在试图安抚焦虑不安的飞流。但没什么作用,飞流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他上下翻腾,直到把乌云盖雪从背上掀了下来,然后冲着阿尔法扑了过去。
我先把浑身滚烫的乌云盖雪接住,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定飞流的情绪,免得他真把阿尔法给咬了。
“汤飞飞,飞飞。”我从阿尔法的呼喊中听出一种极致的慌乱。
“等一下,我马上就……”
我刚把乌云盖雪放到草地上,转身打算去帮阿尔法解围的时候,屁股一紧,自己的尾巴已经被握了一个结结实实。
尾巴也属于猫咪的死穴,这下该轮到我吃惊了,一回头就看到乌云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脸上神情可怖,金色的眼眸释放出灼烧的光芒,犬齿外露,好像随时都准备冲我扑上来。
“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眼前的乌云盖雪看上去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不远处阿尔法发出吃疼之后的惨叫,我心里烦躁极了,女王和安可可怎么还没到啊。
乌云盖雪好像被远处的撕咬声激发出了兽性,手上力道猛然加大,我被迫步步后退,屁股已经麻了。
“住手!乌云盖雪,你不能这样!”
安可可和女王总算找到我们了,但是她的劝阻好像起了反作用,乌云盖雪非但没有停手,而是将手臂的力道贯注到极致,一个手臂大回环将我抡的飞了起来。
我在空中晕头转向的绕了一个半圆,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还好这里是种西瓜的砂土地,满眼满耳朵都是土,但我的意识依然清醒。
我终于知道乌云盖雪是怎么回事了,我在空中的一瞬间发现今天是看不到月亮的,也就是说今天是朔日夜,所以乌云盖雪才会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