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天哪!”陆郁留目瞪口呆地盯着这片蓝色的血泊。
我倒在了血泊之中,模模糊糊地看到陆郁留向我冲过来。
“王公子!王公子!你在哪里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小牡丹的声音越来越近。
“陆郁留……”我翻了翻眼睛,无力地说道,“把小牡丹带走……别让她看到了……”
“你这个傻瓜,现在到底什么更重要!你就要死了!你还管这些干什么!”
“我不会死的……”我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不久我就会恢复过来,上次在古庙的地下通道里就发生过这种事情,记得啦?快走……”
“这人怎么办?”陆郁留焦急地说道,看着躺在一片幽蓝中昏迷不醒的小莲说道,她的右手全是蓝色的血迹,还有恶心的黏液。
“别管她……没关系的……”我催促着。陆郁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我吐了一口气,双手摊开,安静地平躺在这片蓝色的海洋之中。开始了,刻骨铭心的寒冷从四肢蔓延开,聚集到心脏的位置。我静静地忍受着骨髓一点点结成冰块的感觉,等待着自己失去知觉。
一股暖流从指尖延伸到全身各处,芳香的气味轻轻袭来,让人飘飘欲仙。这是一种清新脱俗的味道,仿佛能让人褪去尘世的烦恼,身心都变得清澈透明。我突然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失去知觉,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对不起……”身边突然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小莲紧紧抓着我的手,满脸泪痕。
“你醒了?!”我发现自己能讲话了,“喂!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害别人的!你要想做什么就在这里解决吧,不要牵涉到陆郁留他们!”
“不……我没有想伤害你们……对不起!”小莲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一时不知所措。
“呀……不是……你刚刚……”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姐姐的话,不要随便跑出门……今早我偷偷跑出去玩……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然……然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感觉怪怪的,突然没有人能看到我了!我跑回家,可是姐姐也看不到我,我……我冲到自己的房间来,却听……听到了我自己说话的声音!”她哭得声音更响了。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小莲。我想安慰安慰她,可是全身好像已经结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动弹不了,我只好尽力说道:“别哭了,这样会把别人招过来的,这场景可不好看啊!”
“对……对不起!”她捂住了嘴,抽抽噎噎地说道。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接着说道:“后来我先是躲在门外偷听,后来决定走进来看看……”她打了一个寒颤,“结果看到……看到……”她说不下去了,双手抱着肩膀,浑身发抖地跪在那里。
“别想了,小莲。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坐起身来,替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衣,“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伸了伸手臂,笑着对她说道。
“嗯!”她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了看我的全身。
我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我怎么突然能动了?而且也不疼了?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的上半身像是罩了一层细网,发着蓝莹莹的光芒。而且这整张网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不停地变幻着形状。仔细一看,原来是身上布满了一根根细细的莹蓝色的线,每一根线都在不停地穿梭着,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一样,所到之处,伤口都被缝合上了。
“好壮观啊……”小莲痴迷地看着,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每根线都忙忙碌碌地穿梭着,表面看起来杂乱无章,可是它们很显然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快看,这根还在给其他的线让路!好可爱啊……像妖术一样!”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我的目光也无法从这神奇的景象上挪开,“原来上一次我被压在古庙下坍塌的洞穴之中,是被这玩意给救了啊!这就是上官小玉的蓝色血液啊,真是不可思议啊……呀,你看到这种情景不会觉得害怕吗?你应该会觉得我是妖怪或是什么……”
“不害怕啊!”小莲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你是妖怪吗?”
“当然不是!不……其实我也不知道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奇怪……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妖怪,而且干过很多很多坏事……”
“奇怪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我自己也很奇怪。你会害怕我吗?”
“怎么可能?你哪里奇怪啦……”
小莲微微一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顿时,我觉得暖流从我的身体褪去了,严冬一般的寒冷重新吞噬了我的身体。我刚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痛苦和黑暗一下子席卷走了我的意识。我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喂喂!醒醒!你还好吗?”我一睁眼,看见小莲正关切地摇着我的肩膀。
我半撑起身体,揉了揉脑袋:“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我把能力撤掉了。”我不解地看着小莲,小莲认真地对我说道,“我有让人保持神志清醒的能力,能够去掉所有疼痛、困倦、甚至悲痛、疯狂这些会让人失去意识、迷失自我的感情。我让你的痛苦消失了,所以你现在还是清醒着的。”
我听得瞠目结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太不可思议了!”
“喂,你没有资格说我吧!”
我笑了笑,然后想起刚见到她时感受到的那股清新脱俗的气质,原来是她的能力啊!眼前的她让人感到她的灵魂和身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被那股清新的气质包围着,像是没有丝毫裂痕的光滑瓷器。
“你刚刚应该被附身了吧。”我说道,看着眼前的小莲,她现在给我的感觉跟前面一点也不一样。
小莲似乎颤抖了一下:“不……应该不只是附身,我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变成了鬼一样,在外面飘荡……”
“没关系,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走远了。放心吧,有我在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走远了?没有啊,她不是一直在这附近晃悠吗?”
“你说什么……”
“你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吗?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啊……你还好吗?没关系,有我在呢!”她担忧地安慰我道。
我裹着陆郁留的外衣急匆匆地向前走着,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喂喂,宁采臣,你等等我,走这么快干嘛……”陆郁留赶到我的身边把我拉住了。“别拉着我!快让我走!那个疯子不知道又会从哪里冒出来……”“能不能先让你的脑袋从我的衣服里冒出来!不要裹得怪模怪样的,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你了……”“那就让他们盯着吧!”“你有必要被吓成这个样子吗?”“我刚才可是被开膛破肚了!别拽我的衣服,我可不能让别人看到我长什么样……”“拜托,你现在的样子更引人注目好不好!乖,听话……”陆郁留把衣服从我的脑袋上扯了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用前襟严严实实地裹住我的胸口,然后翻了翻衣领。“我说,你刚才在那两个姑娘面前表现得镇定自若,连我都不禁佩服,怎么出来转眼间就这么怂了。”陆郁留半笑着说道。“闭嘴。”我看着他弯腰帮我系腰带,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对啊,还有陆郁留在我的身边呢。“好了。”陆郁留拍拍我的脑袋,拉着我继续向前走,“现在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奇怪的是,说完之后,自己的害怕也减少了许多。“龙姐姐是谁?我说,那个什么上官小玉懒得问她的名字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问一声啊?”“当时她一个人在那里发疯,我连命都保不住,谁有功夫想这些啊!”“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这家伙居然有脸冲我说这句话!“周围人越来越少了哎。”我望着前方越来越稀疏的商铺,“你要办的正事到底是什么啊?”“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什么?那燕大哥呢?”我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陆郁留。“很显然你现在被一群目的不明的鬼盯上了。好在鬼的行动都是受到地域的限制的,离开原本的地方后,它们的能力会削弱得厉害。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带着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陆郁留答非所问,眼睛似乎无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脸,拉着我就往前走。“可是,燕大哥……”“前面有一个客栈,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在那里,马上我们就乘那辆车离开。”“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燕大哥到底去哪里了?他的身体状况好像非常不好……”“不用管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握紧拳头,拽住了他。虽然陆郁留没有看我的眼睛,但是我明白他完全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陆郁留看了看天空,云彩被隐藏于其中的太阳染成血一样的红色,时间正悄悄地流逝。他眉头紧锁,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现在,燕赤霞正努力让自己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啊?”这话是什么意思?“先上车,我再跟你解释。”我转身一看,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一家客栈前面了。门前的栅栏歪歪斜斜地插在松软的泥土之中,根部已经朽烂,丝毫没有显现出原有的作用。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沾满泥土的人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摸了摸同样沾满泥土的干瘦的马。“五年前发生过一场意外。当时若虚道长带着燕赤霞在外面执行任务,结果不小心遇到了山体滑坡,他们都被埋在了下面,燕赤霞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就是那一次,燕赤霞的鬼魂觉醒了。”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突然一件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缓缓地看着陆郁留的眼睛,说道:“那位若虚道长……难道说就是在这一次事件中……”“没错。”陆郁留嘴角痛苦地抽动了一下,“他没有从这里活着走出来。燕赤霞也因此一直说师父的死是他的错,但是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谁都没有错……”陆郁留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原先的话题道,“虽然燕赤霞是人鬼混血,但是他一直是以人类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有触发鬼魂,才会觉醒成人鬼混血,不过那是需要条件的,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燕赤霞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当时的细节。不论如何,变成半人半鬼的他捡回了一条命,但只限于肉体,他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他没有灵魂?!”“是的。失去灵魂的他本应该活不了多久,可是他却奇迹般地撑了五年。不过,已经到极限了,他已经没办法再撑下去了。其实我们很早就在寻找一把叫作‘月晓’的魃魔剑,只存在于传说的臭名昭著的神器,残忍暴力、嗜血成性,酿造了无数次血腥的大屠杀。最可怕的是,这是一把有生命的宝器,以吞噬灵魂来延续自己的灵魂。但是,燕赤霞决定抢夺剑中的灵魂,让自己活下去。虽然这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但这种情况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被推搡着坐到了马车里面,大脑一时间被各种问题塞满了,不知道先问哪一个,不过有一件事情是绝对确定的。“我不能丢下燕大哥!我要去帮他!”我大声地冲陆郁留嚷嚷道,一面伸出脚打算下车。“别闹了!”陆郁留突然冲我厉声喊道。我怔怔地盯着双拳紧握的陆郁留,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又着急又愤怒,手背上的青筋全部凸显了出来。“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你能帮到些什么忙?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死了啊!你以为自己每次都可以像刚才那样恢复过来吗?你以为自己怎么也死不掉吗?别总是一副不在乎自己生命的样子!燕赤霞是以生命作为赌注而选择了让我带着你安全离开,难道你现在想赶回去狠狠地去伤害他吗?你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他的面前吗?!”我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我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上。这么多天来,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被周围的人救了一次又一次,徒然地增添了许多麻烦。我一言不发地坐到马车的座位上,盯着座椅被磨损的小小的边角,感觉到陆郁留爬上车,坐到了我的身边。车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窗外单调的景色开始缓缓地后退。“对不起。”我低声说道,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回答,“对不起,我没有想过我的行为会造成……陆郁留!你还好吗?”陆郁留已经从座椅上滑了下去,面色铁青,双手死死地抠住了座椅的边缘。“没……事!”这两个字慢慢地从他紧咬的牙缝中挤了出来。啊,对了!陆郁留说过他晕马车!“你这个笨蛋,明明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我生气地大叫道。“你才是……笨蛋!这……是离开这里……最快的……方……式!”陆郁留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喂喂!现在这种状况下,你却变成这副模样,怎么办啊!”我着急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嘛。”陆郁留紧紧地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道。我愣愣地坐在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明明最没用,可是他……“我说……你也别担心了。”陆郁留紧皱着眉,痛苦地把头靠在座椅边缘,咬着牙低声说:“偶尔,也相信一下那个冷面鬼吧。”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坠落下来,斜斜地撞击在车窗的边沿,悄然无息地渗入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细如丝线的雨逃过了视觉和听觉,唯有被风吹过的面颊,才会感到淡淡的潮湿。怪异的是,嫣红的残阳依然在西方静静地渲染着天边,在暗暗的空中刻划出一道道血痕。难道是太阳雨么?不对,这种地理环境应该不会出现如此状况。我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面前的空间好像被割裂了……不,不,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最近也确实发生了许多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郁留,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没有人应声。我扭头看了看,陆郁留蜷缩在角落里,似乎已经人事不知了。哎,难得这家伙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平日里那么横行霸道,总是擅作主张,说实话确实有点让人不爽。现在是不是可以趁机报复一下,踹他几脚?罢了,还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我把身子从门口探了出去,在颠簸中高声呼喊赶马的伙计:“喂,师傅,请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啊?”“前面就出城了。”伙计挥鞭向前一指。我向前望去,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那似乎真的像一个尽头,无论是两边的山脉,还是远处的溪流,蜿蜒曲折到那里似乎就中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师傅,前面似乎没有路了,你确定是这么走的吗?”“啊?这位小哥你在说些什么啊?这条路不是通畅得很吗?”“可是,前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马车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尽头的景象渐渐映入眼帘。是悬崖……“别往前了,会掉下去的!”我着急地大喊道,为什么他这么镇定地直接往悬崖里赶车啊,难道看不见吗?“这位小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乱七八糟地胡说些什么呢……”“真的要掉下去了!停车!现在立即停车……”“你没事吧?好好的为什么要停车……”“现在!立刻!马上!”“知道了,知道了……这家伙脑子到底出了问题……”伙计嘟嘟囔囔地说,不满还地摇了摇头,一面拉紧缰绳。可是已经晚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马车驶过悬崖的边缘,然后径直地冲了出去。我绝望地望了望脚下的万丈深渊,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自救的举动,就觉得深渊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往下拉。我慌乱之中伸手抓向门框,只觉得指尖狠狠地擦过粗糙的表面,接着就坠入了深渊,同时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平稳地从空中滑过,像行进在看不见的道路一样,很快消失在变得越来越小的上空。周围的景象不断地变幻着,我的思路渐渐变得混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好像并不是在向下坠落,而是正在平静地向前走,不对,我好像正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没动,可是周围的景物在向前移动,难道,我其实在向后退?现在,我到底在哪里?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又慢慢地睁开。大脑又慢慢地恢复了清醒,我发现自己正稳稳地站在一片黄澄澄的稻田之中。细如牛毛的雨丝轻轻地拂过我的头发,我抬头看了看上空,是一片灰色的阴霾。前段时间不安的割裂感消失了,我已经进入了一片完整的空间之中。看来我和陆郁留已经完全去了不同的地方。他晕车晕得那么厉害,会不会有事啊?不过那辆马车应该会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显然他所在的空间是正常的,异常出现在我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至少危险的是我……啊呀,是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微风扫过原本静静伫立着的稻子,发出沙沙地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窃窃私语,暗暗地窥探着我,让我心里直发毛。还是赶紧离开这种地方的好,我抬起脚,向前跨了一步,随后一阵微微的震动传到我的脚下,耳朵里隐隐约约响起一片弱弱的铃声。这是什么?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越仔细察觉周围,越觉得害怕。因此我决定什么都不去想,迈开大步向前走。身旁的稻子有一人多高,轻柔地摇摆着,偶尔擦过我的手臂和肩膀,温和而无害。可是它们并没有长在水田里,脚下的土地在灰暗的环境中无法辨别出真实的颜色,只是感觉到异常的柔软。我也许走了很久,也许只走了几步,面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稻草扎成的小屋子,门口透出一道黄色的温暖的灯光。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居住?我也拿不准现在是应该乐观地进去转转,还是谨慎地悄悄离开。最终还是好奇心站了上风,再说,说不定还能找到出去的线索。我小心翼翼地向门里望去,不禁吃了一惊:整间屋子里居然全部都是书!从墙壁到屋顶,连房梁上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书。房间里被延伸到房屋顶端的书隔得乱七八糟,像迷宫一样。近距离地观察后,我发现这些书的年代似乎非常久远,虽然保存地很完好,但是纸张已经不可避免地泛黄,变脆,并且似乎由于长时间地一本一本紧挨着摆放,已经没有办法抽出一本而不损害到旁边书的纸张了。每本书的厚度都不相同,但是封面和书脊之上只字未写,眼睛所能看到之处,一个字都看不见。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只听见屋外稻穗在风中摩擦的沙沙声。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屋子里出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不存在丝毫人居住过的痕迹。难道这里只是一个书库吗?我疑惑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向前望去,目之所及,是一片黄色的汪洋大海,表面随风荡起微波,了无人烟,只有自己被屋内灯光映出的黑影在地面上轻轻摇曳着。
我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刚才在屋子里转悠的时候,除了书籍外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灯光是从哪里来的?我颤巍巍地转过身,重新向屋子里看去。在大门正对着的方向,一圈书墙之间,有一张木桌,上面放了一盏青灯,小小的火苗在其中跳动着。桌前趴着一个人,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了。身上裹着一件灰扑扑的青衣,看上去和那些书一样陈旧。衣服短了些,露出了手肘和赤着的脚,在灯光下,显出泛着铁青的阴森森的惨白。那是尸体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