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教主,救我,救我啊!”有杀神古教的弟子在求救,他被笼罩在了长生大阵中,距离杀无极,不足百米。
但下一刻,一道天雷坠落,他尸骨无存。
此刻,长生大阵,覆盖范围之远,囊括了上中下三游,将这十数万的敌手,全部笼罩其中。
杀无极他们见势快,逃出了笼罩范围。
在他身旁,零零散散,总和在一起,差不多也就千人。
十数万弟子浩浩汤汤杀来,到头来,竟是只剩下了千人!
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什么结果?
如何能接受?
“啊……”杀无极他们尽皆在嘶吼。
这一战,倾尽了各道统所有。
其间,有他们最为璀璨的弟子,有他们最为强大的老祖,有他们道统的中流砥柱。
一瞬间,全部葬灭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从此后,他们比起一般的小道统还要不如。
索性,一些道统中,有太上老祖存在,还有诸多老祖,最为强大的底蕴还在,只要给他们时间修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那些比较弱小的道统,就遭遇灭顶之灾了。
可以预见的到,等他们回到各自所在的区域,必然要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是谁,这长生大阵,究竟是谁开启的?”杀无极在嘶吼,暴怒到了极致。
“杀,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人,一定要。”血枫亦是嘶吼出声,眼睛都变得血红,身上煞气滔天,血腥气浓郁到了极致。
“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出来!”狂刀开口。
“那个,三位掌教,我知道是谁,刚刚一路奔逃,我听到了那些长生门弟子的欢呼。”突然,有人开口,是一名少年。
这少年,身穿的衣服很熟悉,属于苍云门人。
三人闻言,霍然转头,盯着他。
那瞬间带来的凶气,顷刻间就让这少年跪伏在了地上,颤颤巍巍,惊惧到了极致。
“说,是谁!”
“是,那个人,名为苏天。”
“苏天!”杀无极重复了一遍,下个瞬间,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再次腾起一股冲天杀机:“是他,是那个小子,该死!”
他知道苏天是谁,那次回去,多番调查,一个名字,还是很轻易就能得到的。
轰!
下一刻,他暴怒出手,将这苍云门弟子斩了。
“那个小子,必须死!”血枫亦是出口,杀意滔天。
“不杀他,我寝食难安。”狂刀开口,遥望长生门,目光冷厉到了极致。
“走,长生门那三个老东西如今无人能制衡,等他们腾出手来,我们也要葬灭在这里,速走。那个小子,从长计议,找个必杀的机会,将其斩掉。”杀无极再次出声,话音落,不再有丝毫留恋,带着小猫三两只的杀神古教弟子离去了。
他一走,其他人亦是不再停留,脸色阴沉的离去了。
“啊……”长生大阵笼罩的疆土中,惨叫声依旧在传荡。
祖殿中,苏天在不断捏诀,伴随着他捏诀,那雷霆越发的狂暴,那天火越发的汹涌,宛若浪涛一般,在天际滚滚呼啸。
三大奥义,他动用了其中两道,还有一道并不是施展不出来,而是已经够了。
这两大奥义,足以将这十数万人,全部覆灭。
他面前的画面,在不断变换,在搜寻这百里河山中的任何一名敌手。
这一刻,他冷血无比,对待敌手,鸡犬不留。
随着时间流逝,画面中,终于再见不到任何一名敌手。
放眼长生河,从上游至下游,这些敌手,连尸身都没有留下,甚至那烟尘,都不知被吹往了哪里。
“这,就是代价。”他开口,声音低沉,在祖殿中回应。
“噗……”
下一刻,他喷血,挺直的身躯在变得佝偻,颤颤巍巍的,生命气息在不断消逝,那股腾起的气息,在迅速消弭。
他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这一战,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是不可承受之重。
因为,那是死亡,是永久的消逝。
但是,他不后悔,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做,一往无前。
砰!
他重重摔倒在地,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瞳孔都开始涣散起来,生命气息在不断消逝。
这一刻,他看到了苏沫,看到了四叔,看到了言冰凝,看到了叶苍,看到了姬血峰,看到了彩琉璃,看到了吴小道,看到了苏胜男,看到了叶清瑶,看到了许多许多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带给他温暖的人。
最后,他看到了落木柔。
他浑身颤抖,如遭雷击,清醒了刹那。
“娘,对不起,天儿真的不能陪您了,请您原谅我!”他开口,手伸向前方,好像在触碰距离他很远很远的落木柔。
话音落,他意识再次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重,即将要葬掉了。
“苏师兄。”突然,外面有声音传荡出来。
这声音,在大吼,在大叫,显得激动,显得兴奋,但却孤零零的,很突兀。
但在下一刻,这声音,变得雄壮,响彻十万里河山,****乾坤日月,如狂龙滚滚咆哮。
“苏师兄。”
“苏师兄。”
……
每一声,都是从每一名弟子胸膛中嘶吼出来的,带着敬畏,带着尊崇,发自肺腑。
渐渐地,他们在前行,在朝着腾龙峰而来。
个个伤痕累累,血液横流,早已染红了衣衫,有些人,身躯都残破了,但也要来。
他们自发的汇聚在一起,要来这里,迎接苏天。
天穹中,几位老祖静静悬浮,亦是染血而归,此刻望着腾龙峰,望着祖殿,目光殷切。
“是谁?是谁在呼唤我?”祖殿中,意识模糊的苏天,被这震天的声音唤醒了。
他听的很模糊,觉得那声音很遥远,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中一般。
“苏师兄!”
“苏师兄!”
……
但渐渐地,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直击灵魂的声音,他模糊的意识在渐渐恢复。
他耳朵在动,他眼皮在动,他手指在动,他全身任何一个地方,都在动。
他听到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猛烈。
“是你们在呼唤我,我感到了极为炽盛的情感在爆发。”他开口,话语渐渐变得高亢。
话音落,他猛地睁开眼睛,璀璨的光在其中绽放。
“苏师兄!”
“苏师兄!”
……
声浪如潮,响彻长生山脉,响彻六合八荒。
腾龙峰上,站满了长生门弟子,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皆在奋力嘶吼,宣泄着心头炽盛的情感。
他们在等待,等待苏天从祖殿中走出,等待他们的英雄回归。
“哒……哒哒……哒哒哒……”
渐渐地,有这样的声音传荡出来。
那是脚步声,很清脆,初时淹没在所有人的呼喊中,但很快,便被临近的人听到了,然后止声,最后万籁俱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凝滞了。
脚步声在传荡,越来越清晰,让人的目光随之而动。
周围,越来越安静,越来越静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沉寂……不断沉寂,等到轰然爆发的那一刻,举世瞩目。
终于,在万众瞩目下,有一道身影,出现了。
没有想象中的欢呼,没有想象中的狂热。
看到这身影的瞬间,众人原本准备的高呼被硬生生憋进了胸膛中,原本的兴奋和激动在迅速消弭。
那是一道怎样的身影啊!
衣衫破烂,身躯染血,一截又一截骨骼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个又一个血洞横陈在身体之上,随着前行,血液横流,在身后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少年原有的黑发已经转白,身躯也变得佝偻,皮肤干枯若树皮,满身暮气。
惨烈,悲壮,无法言语的痛在心头激荡。
“呜……”有少女在痛哭,撕心裂肺。
而后,无数人红了眼,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在垂落,悲戚在蔓延,哪怕是心再坚硬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无法控制得住自己。
“大家,不要哭。”苏天开口,嘴角努力拉扯出一丝笑容。
然后,他迈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前行,身躯都在剧烈的颤抖,但他弯曲的脊背在慢慢挺直,涣散的瞳孔在慢慢变得有神,满身的暮气在慢慢消散。
但是,又怎能不哭?
哭声成片,悲戚笼罩整座长生门。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有人仰天嘶吼,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谁都可以看出苏天的状态。
很难想象,这样一副身躯,他如何还能起身,如何还能迈步,这其间,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苏师兄,我不要你死……”
“呜……老祖,快救救苏师兄啊!”有人望向瘸腿老祖他们,目光带着希翼。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望向老祖们,希翼他们可以救治苏天。
瘸腿老祖他们被数千长生门弟子望着,看着他们目光中的希翼,嘴唇抖动,终是无法说出一言,他们的目光,亦是悲痛无比。
并且,他们在自责,懊悔无比。
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一个开天都没迈入的小家伙想要开启长生大阵,又施展出那样的至强奥义,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为什么他们没有想到?
为什么?
“大家,没事,路是我自己选的,结果如何,我早已知道,只要能守护的住你们,守护的住长生门,我也就心安了。”苏天望着他们,嘴角带着微笑。
这一刻,他站在腾龙峰地势最高的地方,面向数千长生弟子。
身后,阳光泼洒下来,将他映照的极为伟岸。
这景象,让念慈他们神情一凛,想起了月余前推演到的那一幕画面,然后与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这,就是那一线生机!
“老祖们,我死后,请你们去一个名为风海城的小城市,找到一个名为落木柔的女子,请不要告诉她我死了,就说我去很远的地方游历了。”苏天再次开口,望着诸位老祖,诉说着自己的遗言。
话音落,他再也坚持不住,瞳孔涣散,身躯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