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再加上一身好比马戏团杂耍服一样七拼八凑起来的衣服,怎么都无法和“古往今来最伟大”这个称呼联系起来。“什么是幻师啊?”她好奇道。这么一句话再配上个天真无邪的表情,立即将这个家伙打回原形,看着他噎住一样脸色,清夜心里恶作剧般暗暗好笑。
明子隐双眼圆睁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得出话来:“幻师就是法术、宝物和符咒的创造者!至高无上的荣誉!皇、皇甫,你这妹妹连幻师都不知道,是打凡间来的吧?”
被他不幸言中,皇甫翌只有点头:“是,又如何?还有——你以后不许欺负我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地骗他。”他话锋一转,冷厉起来,明子不由隐倒抽了一口冷气,刚要反驳几句,皇甫翌早已经不理他了,自己和清夜解释起幻师的意思。
大体说来,碧落的所谓“幻师”就是发明家,他们凭借着自己的一身修为以及对于法术的独到理解,自己创制出新的法术,或者炼制出新的宝物、绘出新的符咒等等。碧落仙界存世已经超过万年,各类学宫和门派无数,这期间早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修炼套路,蕴含灵力的各类法宝逃不脱修炼者的搜罗,简而言之就是该有的都有了,能想到的也都被别人想到了。所以最近千年间推陈出新的东西越来越少,幻师几乎绝迹,即使偶然有一两个跳入视线中,很快也都因为逆天而行、遭到反噬而惨死。
“到了近百年间,幻师已经如同一个被诅咒的名字般让人敬而远之,唯一高调宣称自己是幻师的就只有明子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夜妹妹你日后要离他远一些,尤其不要被他那一身奇奇怪怪的东西碰到。”皇甫翌看了眼好友,发现他身上挂着的那丁零当啷一串中间又多出了好几样,不由皱眉。
“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呀——也就只有在我这好朋友面前才能这么放松的说话了。”明子隐表现得颇为大度地挥挥手,这才发现手上还缠着白乎乎的一片,那是新发明的留鲜膜,想起那个王大厨他再次愤愤不平起来。
清夜上前瞅了两眼,本来还只是随便看看,可是等到跟明子隐聊了几句之后,立即便来了兴趣,双眼发亮。
“原来你有食材啊!”
“食材是有,可是我又不会做。人间的烹饪方法那么麻烦,什么蒸焖煮炖煎炒烹炸的,哪儿学的会?”
“我会啊!我帮你做,保准比刚才那个大厨子做的好吃,不过你有办法卖出去吗?”
“原来你会做啊!嘿那太好了!卖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不过只能保存三天时间,好像有点儿短……”
“那没关系。这留鲜膜只是初级产品,本幻师已有了灵感,马上就能做出保存力更加持久的第二代了!”
……
他们叽叽喳喳越聊越是起劲,两个好奇心过剩的人凑到一起,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皇甫翌此时此刻只有按着额头叹气的份儿,深深后悔自己一念之差,让他们两个人相互认识。
夜深了,风浪平静星河暗淡,海滨行人渐渐稀少。明子隐这才想起来问上一句:“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路过帝都采买些东西,便回松陵老宅去了。”皇甫翌本着不能教坏妹妹的原则,趁此机会赶快与好友道别,“子隐你也早早收拾了东西回学宫吧,这次开课莫再迟到了。”
“等等、等等——”明子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揪住,嘻嘻笑着帮他们拦了辆白鹿车,不由分说把两个人塞了上去,然后自己投了两枚橙云币,也跳进了车内,
“我跟你们一起走。”
“上次说好给我你家山后的泉水给我制灵药的,等你送来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不如我自己去拿。”他一面理直气壮地说着,一面将灵气灌注手指就要去拉缰绳操纵车子,皇甫翌对他的操纵技术半点信心也没有,赶紧自己拉了过来。
作为金吾军中的精英战士,皇甫翌的骑术之精湛就算放眼整个碧落也罕有敌手,白鹿一声欢快的嘶鸣,四蹄腾风跑了起来。长街上行人稀少,车子便一路飞驰,不过半刻钟时间就已经到了驿馆门口。
“几步路而已,下次不可再这么奢侈了。”皇甫翌把缰绳交还回去,抱清夜下了车。三人告别,约好了明日一早在码头相见。
“小夜,明天给你带好东西啊!”明子隐天性开朗,等到两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了还在自顾自大喊,直到老驿丞出来赶人,这才欢天喜地驾起白鹿车,回他暂住的小屋收拾东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清夜便被海鸟的悠远叫声唤醒,这一夜他按照皇甫翌的指点,将玉蕤香膏加热涂了一点在鼻子里,早晨醒来后只觉得通体舒畅精神焕发,枯荣石内灵力流转顺畅,连胸口一直以来的压抑闷痛都消失了不少。
一番洗漱过后来到大厅,皇甫景风已经等在那里。他今天换了身白色滚金边的长衣,玉冠束发,脚蹬仙靴,俊美中不失英气,两人告别了老驿丞,一路观赏海上日出,一路步行到了码头。
晴空万里,海天一色,碧蓝波涛上停着一艘白色游轮,初阳在流线型的船身上流连,海鸟欢快地绕着桅杆叽叽喳喳,显得平静而祥和。
“这就是白鸿鹄号了。从这里坐船,大概半天时间就能到达葫芦港。”皇甫翌指着蓝天尽头那涌动的云海,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夜妹妹,等一下船会从云海中穿过,那景象很是壮观,我们可以到甲板上去看。”
“碧落是在云海里面?”清夜不可思议地望着天空,真不愧是天上的国度,光想想就觉得无比期待了,她迫不及待地拉着皇甫翌往前跑,“那我们快上船吧。”
“这么快就把子隐忘了?”皇甫翌忍不住逗她一逗,“别急,我们先买了船票,到时候他也该到了。”
清夜被哥哥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连连点头,暗暗责怪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好奇心重了。她跟在皇甫翌身后进了码头那座二层的宽敞大房子,刚一踏入,忽然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战神之女,哈哈,又见面啦!”笑声干瘪瘪的,奇声怪调。
皇甫翌脚下一顿,望着来人目光微凛,挡在清夜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