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九跟张大河悄身离开，临走李铭九还不忘了把窗户给轻轻关上。离开的时候，三枚戏鬼丸还有一个在燃烧，不过也快消失了。李铭九不由得在想，要是能拖到天亮再消失那就好了，赶上公鸡啼也行。正想着，不远处一声鸡鸣，紧接着又是几声鸡鸣传来。果然，天快亮了，张大河指了指怀表。两人赶紧逃离，要赶紧离开，再晚了就没地方藏身了。
这回是真拼命了。
在人家的老巢里，又赶上粱半瞎刚死。这要是被抓住或者被发现那就彻底完蛋了。真是庆幸，最后那枚戏鬼丸就是在鸡鸣声之后消失的，这下子把前面逃避的众人吓坏了，不少人直接瘫倒在地了。突然消失不见的东西，还是在鸡鸣之后，想到这些就让人觉着脖颈子发凉。因为守卫们大乱，李铭九跟张大河很顺利的来到墙边，两人互视一眼，翻出墙去。
有些不巧，两人出来的地方离着衣道侊还挺远。两人毫不犹豫，快速往衣道侊在的地方奔去。
却说衣道侊也真是听话的很，李铭九跟张大河走了之后，一直藏身在这里，或是怀揣着大镜面，或是拿在手里瞄准一番，可惜的是大半夜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衣道侊也不敢睡觉，怕睡着了李铭九跟张大河回来他不知道，更怕睡着了失了注意力被望北楼的人抓去。更主要的时候衣道侊知道自己爱说梦话，经常磨牙打呼噜，早先在东边壕的时候尽是找人烦，现在在大岭山也是如此，经常有人抱怨。衣道侊怕自己睡着之后打呼噜找来敌人。
当李铭九跟张大河过来见到衣道侊的时候，天光已经方亮，隔着老远就看见衣道侊还是昨天晚上那样蹲在那里。李铭九笑道：“他不会这么蹲了一宿吧？”
“蹲着比坐着好，这天气，冰凉冰凉的地，坐地上不出事才怪呢。不过，这个……”衣道侊发现了两人，准备起身打招呼，可是起不来了。张大河正是看见了这情形，本来要说下去的话才停下。衣道侊果然是蹲了一宿。
“能走么？”
“没……知觉了。”衣道侊伸手把大镜面递过去，手握着枪筒，握把朝向李铭九。李铭九拿过收起，一掂量就知道情况良好，衣道侊一枪未发。
“抓紧走，我背你。”李铭九蹲身要背着衣道侊，张大河说我来，然后直接把衣道侊扛在肩上，两人快速往山下奔去。这抗人的方法是新军里惯用的，训练时候就这么来，日系的教官说是战斗中这是最佳的处理方式。李铭九没经历战争，不清楚这么做是不是真有用，练习的时候倒是不少人抢着跟他搭伙，岁数小，体重也轻。不过有袁世凯的授意，李铭九跟他们训练的不多，往往都是跟着老末等人学些更为实用的。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方式的实用情况。
别看张大河扛着一人，但是奔走的并不慢。三人很快下山，转过在村子里快速穿行，来到藏马匹的地方，上马之后三人赶紧离开。衣道侊不解为什么像是逃跑一样，“你们被发现了？有人在追咱们？”他担忧的往后看看。
“没有，山上出事了。”李铭九简短的说。
“先离开这里，等安全了再说。”张大河回头看了看衣道侊，然后问道：“现在活动自如了没？”
“还少差点。”肯定还是不行，坐在马鞍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先找地方再说。”
“直接回城吧，加把劲儿。”李铭九提议道，现在确实没什么好地方可待。
“也好。”张大河同意。三人立即往县城赶去。
等到了城门这儿正好赶上刚开城门，三人骑马飞奔进去，等来到店铺的时候，衣道侊想下马的时候才觉着有点儿直觉，可是麻的要命。勉强偏腿下来，结果落地的时候出了问题，感觉不是踩在地上。李铭九赶紧扶了，张大河去叫开们，让伙计把人抬进去。
老周一边系着盘扣一边问：“火急火燎的这是咋了？”
“里边。”李铭九没多说，直接去了后边。徐老汉赶眼力，急忙安排伙计去买了早点，又让牛邦跟于水起来在这里守卫。李铭九察觉到这些，回头看了他几眼。
刚进屋，李铭九对老周说道：“徐老汉还行，要是觉着可以酌情加些好处。”
“嗯。”老周是提着水进来的，给他们一人到了一碗，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热水？”
“伙计们开始烧了。”
“别提了，……”李铭九正要把事情说出来，张大河看了看衣道侊，“你躺会儿？能撑住么？”
“军师放心，我能行。”衣道侊回答的有些勉强。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腿麻脚麻，现在坐下来觉着屁股也麻，感觉不像是坐在椅子上，像是悬空的，所以不住的扭动身子，正是因为如此，张大河才问他。衣道侊回到之后，尽力坐稳。
“粱半瞎死了。”
“啊？！”
“嘶……”
老周跟衣道侊的反应不同，但是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李铭九跟张大河。
“这么做是不是不妥？”老周眉头微皱。
“不是我们下的手。”
“那是……”
“山上内讧，有人想当老大，又受了胡家镇的人挑唆支持，所以铤而走险。昨天上半夜就动手了。上半夜应该错不了，再早的话不好说。”李铭九看了看张大河。
“嗯，应该差不多，或许晚饭后动手的吧。没看过尸体，我也不确定。但是昨夜被杀是肯定了。我们听到消息了。”
“这个……也就是说，虽然不是咱们动的手，但是粱半瞎被谁杀了你们知道？”老周问。
“嗯。”
“那就好办了。找人把这消息散布出去，让望北楼乱上加乱，让他自顾不暇。”老周出主意。
“也可以，不过我觉着可以适当支持一个，新上位的这个大掌柜没那气魄，站不住。与其让一个有能力的人把他赶下去，重振望北楼，倒不如让他一直在上边。我觉着我们倒是可以支持他一下，有这个怂货做大掌柜，手下也不会招来强兵良将。望北楼以后只会越来越差，分成几小块也非常有可能。势力分崩之后，对咱们来说是好事。也正好借着这段时间把兄弟们训练出个模样来。”
听了张大河的话，老周觉着有道理，不住点头，“话是不错，这么做最好。但我觉着若是把消息散布出去一点儿，反倒是对咱们更有利。”
“既然他得了……对了，是谁当上大掌柜了？”衣道侊问。
“荀达。”
“哦，……不认识。”
“呵呵……”李铭九笑了笑，“小角色，没必要认识。刚刚你是要说什么？”
“是他杀了粱半瞎吗？”老周问。
“是。”李铭九很确定的点头，“胡家镇的五少爷跟三叔都确认了这件事，应该错不了，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他也是主谋。我觉着应该就是他亲自下手的。”
“啊！啊……我想说的是既然荀达得了胡家镇的支持，为什么还要咱们的支持呢？他难道就傻到可以接受所有……”
“不错。”张大河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个问题，不过，我们可以让他跟胡家镇出点儿矛盾。如此一来就适合咱们动手了。不过前提是咱们先培养一个内应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找好人选了没？”老周急切的看着李铭九跟张大河。
“没呢。现在望北楼发了帖子，粱半瞎的丧礼可能会邀请咱们。到时候再去办这件事也可以。”
“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先自己发酵发酵，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再插手。现在插手稍微早了些。”
“九爷高明。”衣道侊适时拍马屁，他本来不擅长这个，拍的太明显。老周跟张大河直接笑出声来。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顾忌的。
“咱们什么时候给胡家镇下点儿料？”李铭九问，他捉摸着该去胡家镇一趟。但是张大河没同意，说：“还是望北楼。咱们只要拿了那俩，其他的都不用担心了。”
“也是。听他们的情形，这俩在胡家镇还有挺高的地位。”
“那个被称作三叔的人是个不错的好手，你多注意。”张大河很明显的把这个棘手的问题甩给李铭九。张大河不确定能对他一击必杀，若是耽搁了事情，那可就不妙了。
“我觉着可以下毒，这种阴损的招数更适合荀达这样的人。”衣道侊仿佛深谙其道，“自己又没多少本事，心眼也不够多，只能靠着外力来帮忙。说不定粱半瞎就是被毒死的呢。我是觉着打的话他肯定打不过粱半瞎。”
“他是打不过，但是加上那个三叔可就不好说了。我觉着可能是偷袭吧……荀达引开注意力，那三叔偷袭得手，致使粱半瞎重伤。至于最后一步，应该就是荀达做的了。”张大河看了看衣道侊，知道他不解，“望北楼势大，粱半瞎祖传三代都是大掌柜，经营着这方势力也不小的家业。你觉着下毒好使么？就说咱们大岭山，下毒的法子根本没作用。”
“哦。”衣道侊很自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眼神飘过李铭九的身前，“照这么说的话，粱半瞎可就是太惨了点儿。”
“确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