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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有了许子木挑头说要劫狱其他几个都很支持,李头儿跟老周的眼神也很热切。张大河正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他是不反对这一点儿的,对营救李铭九这件事他自然想要选择这种更为直接的方式,但是看着其他人,他要担心的事情还很多。正在张大河没有表明态度的时候老周已经准备了一幅图,炭笔画的一张草图,李头儿一看见这张图当即有些惊讶而又不确定的问:“这是……?”

“嗯。”老周微微一笑。许子木看着老周翘起的嘴角,心里暗道,一直都听他们说老周怎么怎么沉稳,却根本想不到竟然会这么狂热。他看了看其他人,除了李头儿只是单纯的对这张图惊讶之外,更多的则是对老周刚刚那一抹微笑的惊讶。他注意到张大河有些愣神,寻思是不是叫他一下。这会儿老周跟他们已经说起他的方案来了,许子木不敢耽搁,赶紧仔细的听着记着,记在心里。

张大河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想不到老周早已经做了准备,另外一个想不到,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想不到他们也会为了救李铭九而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据他所知,老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这般冒险实在太拼了。张大河显得有些激动,说话也带着颤音,但没等他说几句李头儿等人已经拉他商议该怎么攻,怎么退。

忽然,老周停下来看着李头儿,然后又看着张大河,皱了皱眉眉头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我们没注意,若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儿咱们没有解决,其他的咱们准备的再怎么周全也是白瞎。”

“还有更重要的?哦,是了,咱们怎么出城,这是关键的。”朱大萝卜一拍脑门儿惊呼道。

“比这个还重要!”老周脸色凝重。

“老弟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咱们李老弟的态度。”老周说道,担心之色凝重多了,“李老弟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咱们若是不能给他重振精神,到时候救了他估计他也未必有多少心思跟咱们走,我看他……看他……看他好像心存死志,恐怕早已经准备……”

“别瞎说!”许子木几乎是跟王凯同时说出这句话,但是能看得出来两人都没多少底气。

“老周说的是事实。”张大河发话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说话才行,“铭九确实一心要死,他觉着自己害死了楼小姐,错在他。”

“这该怎么办?!”朱大萝卜一屁股扥坐在硬木太师椅上,一使劲儿把副手给拍断了。

张大河决定去劝李铭九一下,并向其他人保证一定能行。其他人则是按照刚刚商议的先去准备,等李铭九那里完成之后他们便可以直接开始。之后,年轻人都离开,只留下王福,他呆呆的看着张大河、李头儿以及老周,嘴唇动了动,想要问问他可以做什么。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不再哭泣不再悲伤的表现。老周看向张大河,现在还是只有他能做些什么。

“你去城门等着,时刻注意着王贵的情况,若是我们这里完成了,到时候还会找他帮忙。”张大河略微思索一下就对王福进行了安排,这条路也是刚刚跟李头儿商议的,但是风险也不小,不过总是值得一试。张大河见王福正要离开,又叮嘱道:“切记不要乱来,不要去找他,也不要被王贵发现了,而且,也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嗯。”王福回头看了看张大河,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我去跟铭九说下。”张大河要走,被老周拦下,“跟六爷说下吗?要不然这……”老周用手指了指周围,张大河会意,他指的是外边监视的人。但是,到现在为止,张大河还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在这里监视。本打算跟老周说下这个情况,听到老周说:“现在跟六爷说下应该没什么事情,咱们就说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尽最大努力试试……”

“也是。”张大河跟李头儿离开,留下老周在这里。

六爷听了张大河的说法,瞪眼盯着他半晌,有些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李铭九被判死刑,我想跟他说说,想和他喝点儿酒。”张大河说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真的,确实有这个想法要跟他喝酒。

六爷神色一暗,心里觉着有些不妥,觉着是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善良的人折磨老实人总是觉着不安的。六爷心里自责,“嗯,你……”六爷忽然想不出该怎么说,要杀李铭九,但是他不是凶手,心里非常非常清楚他不是,可是还是要看着他去死。“别回来太晚。”六爷轻声叮嘱道。

看着张大河离开,孤独的一个人离开,一直走出很远转过影壁之后消失,六爷这才收回了目光。“原来时候都是他们俩一块儿从这里走出去,……经常是他俩一块儿离开。”六爷自语道,身后的张康、李姚张了张嘴,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

这些日子里听到了很多对于李铭九的风言风语,对张大河、李头儿他们的指指点点,张康李姚想办法劝六爷帮忙助李铭九沉冤昭雪,六爷之前是说要尽力,但是,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铭九将要被砍头。他们知道六爷的无奈,六爷刚刚的这句话也触动了他们的内心,但是,还是要保持了沉默。

两人想不出惹恼六爷之后的情形将会怎样,李铭九、张大河当初是何等风光,这整个总督府乃至是奉天城里哪个不是对他们赞赏有加,哪一个见了他们不是首先打招呼,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就连张康李姚受了排挤之后又受了众人诽谤以及恶语相像时,李铭九跟张大河往他们身边一站,其他人也当即改口,这在他们困难时期,在那段自己处于云里雾里的迷惑期,两人帮助太多,然而现在张康李姚却只能沉默下来,他们还要活下去。相信李铭九会原谅他们,九泉之下能够原谅他们。两人都这样想。

张大河告诉了李铭九将要被砍头的事情,李铭九微微一笑,翘起的嘴角有点儿向右上倾斜,是的,确实是向右上翘起的。这是张大河以前没发现的。他觉着有些诧异,心里责备自己以前做的不够。

酒肉都是庆吉楼的东西,有个叫二蛋的伙计跟着送了过来。张大河本来没打算让他跟来,但是掌柜的坚持要他送来,而且他也很乐意。张大河能够想到一些缘故,但是也说不上来是不是,不过他已经没这个心思考虑这些,他全部心思都是在李铭九身上,琢磨着该怎么让李铭九振作起来。

二蛋在排摆了碗碟之后想敬李铭九一杯,征求张大河同意。张大河摇了摇头,李铭九状态不好,虽说勉强坐在了桌子对面,但是并没有恢复了精神。张大河让二蛋出去,然后告诉了李铭九将要被砍头的消息。他听后露出了这样的笑容,这张大河不曾见过的笑容。

李头儿跟着来了是不假,但是这会儿他正在照顾陈大兴。李头儿送了银子,陈大兴没见过的数目,只为了给李铭九牢房加桌子以及让张大河进去。陈大兴乐意之极,因为六爷的条子就在眼前摆着,这银子就是自己的好处费了。李头儿不让他喝酒,“你喝醉了之后怎么办?六爷怪罪下来谁扛着?”这两句话让陈大兴顿时冷静了不少,心里不由得在想万一他们是要劫牢反狱怎么办?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要是真有这个意思的话就会把他灌醉了,现在居然是提醒不要这样,肯定就是没这个想法了。谅你们也不敢。

李头儿转了转,再次熟悉之着。

张大河让李铭九振作,“楼召玉的不是你杀的,她现在还闭不上眼,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李铭九已经不再念叨“她死了……”之类的话,但是没有回复以往的神采。

“我不可能替她报仇的,你知道。”

“她含冤而死,死的不明不白,若是你也死了,一样是不明不白,但是,这只有我们知道。”

“没人会赞扬你的……赞扬你什么?痴情?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杀人后的自责?他们只会更加认定你杀了她。”

“这几日我们没闲着,……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个离开李头儿,离开老周……他们已经受不了了,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些,都是你引起的,你用一个死人折磨了自己,折磨了他们。”

“你不曾拥有她,但是你拥有兄弟们,而且,你母亲还在,还需要人孝顺。”

“母亲刚离开天津就病倒了,她身边需要人。”

“我不会留在这里查下去,我去照顾她,把你嫂子也带去。”当张大河说到这里,李铭九挣扎着问了母亲的情况,着急的很。张大河平静的跟他说了情况,李铭九眼泪已经涌到了眼角。

“是追她而死,还是要为她昭雪……”张大河刚说到这里,李铭九肩膀晃了晃,伸手抓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接着,用手抓起面前的整只烧鸡吃了起来,狠狠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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