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枝叶斜斜的洒在青石板上,斑驳的树影形成了一个个小光圈,随风轻轻的飘动着,偶尔飞过来只小虫子都成了清欢的午餐,小家伙贪婪的吐着蛇信子,趴在树干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徐府的人都在忙碌着,倒清闲了大祭司和楚芜莜两人。
大祭司给楚芜莜倒了一杯茶,茶水碧绿有色泽,是上好的碧螺春。
“皇上,瑕城的事已完,我们是否该回皇都了,摄政王已经在来信里催了好几遍。”
楚芜莜今日也是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道:“不管他,咱们接着往前走。”
“不回皇都?”大祭司讶异道。
“我想去陵城一趟,那里有着天下奇药,我想可能会有用。”楚芜莜轻轻的说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好吧,不过那陵城的城主可是个难缠的主,就算你是皇帝,他也不会乖乖听话的。”大祭司勾唇一笑,言语清晰地打击着楚芜莜。
对于这事,楚芜莜心如明镜,陵城的城主占据着北冥最好的山水,那里的土地肥沃,四季鲜明,家家户户都种植药材,一药千金,对于楚芜莜这个医者来说,怎么可能错过。至于那陵城的城主,如今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了,依旧耳聪目明,身体坚朗,只是脾气秉性让人难以捉摸,更重要的是,这陵城城主是北冥先皇楚羽的恩师,曾教授楚羽治国之道,算起来也是楚芜莜的长辈,不能无礼,楚芜莜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一行会不会无功而返呢?
两人静默间,徐菁华却小跑着进来,发髻凌乱,满头大汗。
楚芜莜惊讶道:“怎么了这是?”
“爹今日出门说是去府衙,一会就回来,我等了老半天也没有回来,去了府衙,府衙里的人也说没有见过我爹,我没法子,只好来告知皇上。”她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祭司蹙眉道:“这徐大人不会是被楼炎抓走了吧?”
楚芜莜摇摇头,楼炎在瑕城也算是被她大伤元气,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楚芜莜用手支着下巴,冥思了一会道:“我知道他去哪了。”
……
这里的风很轻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流淌了千年的秦淮河带着胭脂香味越流越远,流向大海,惊起一滩鸥鹭。
徐寿一身官服站在城楼上,头发高高的束起,显得整个人有了点精神,风吹起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手拄着拐杖,眼睛望向远方,脸上有着希望的曙光。
楚芜莜登上城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情景,徐寿看到楚芜莜来了,转身笑道:“皇上,您来了。”
楚芜莜走到了他旁边,和他并肩站立道:“徐大人,这里风大,回去吧。”
徐寿摇摇头,仿佛思绪一下子拉远了,他是老了,没有了当年的沙场饮血,被左丞相一威胁就臣服,至百姓安危与不顾。
“就是在这个城楼上,先皇楚羽带着三十勇士与西昭的军队大战了三天三夜,先皇的豪言壮语到现在还在我的梦里回荡着,我掌管瑕城几十年,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我对不起先皇,对不起瑕城的百姓,现在我要去向先皇请罪去了,老臣只求皇上一事,还请皇上答应老臣。”徐寿掀起衣袍,扔下拐杖,朝楚芜莜下跪道。
楚芜莜听出了他语言里的诀别之意,鼻子瞬间有点酸涩,却还是忍住道:“徐大人请讲。”
“老臣膝下无子,只得一女,老臣归去后,还望皇上将城主之位封赏给菁华,她自小受我教导,会是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城主。”
楚芜莜点点头,微笑道:“菁华她一直都是我选定的瑕城城主。”
徐寿的脸上显现出难得的笑容,仿佛是如释负重了一般:“那就好。”
待徐菁华接到消息登上城楼时,便看见徐寿跪在楚芜莜面前,垂着头,她想要扶起徐寿,却被楚芜莜拦住:“他死了。”
徐菁华似是不敢相信的扑在了徐寿的身上,她双眼一闭,有泪水从眼角溢出,的确,父亲的身躯已经僵硬了。
还没有来得及让徐菁华好好的悲伤一番,楚芜莜便扶起痛哭在地的徐菁华话道:“此刻你就是瑕城的城主了,瑕城的万千百姓都在看着你,看着你这个北冥唯一的女城主,谁都能哭,你,不能哭。”
徐菁华这才冷静了下来,抹掉脸上的泪珠,朝楚芜莜下跪道:“多谢皇上,瑕城城主徐菁华领旨。”
楚芜莜看着眼前女子哭的红通通的眼眸,已经嘶哑的喉咙,多么像父皇驾崩时的自己,不能悲伤,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想到这,终是不忍道:“想哭就哭吧。”
徐菁华含泪点了点头,抱起父亲的尸体,小声的呜咽着。这一日,瑕城的晚霞漫天,弥漫在南方经久不散,仿佛也在哀悼这为了瑕城辛劳了一生的老城主。
大祭司看到楚芜莜满脸的悲容,终是不忍道:“生死有命,这是徐寿的命。”
“那我的天命呢,可跟徐寿一样?”此刻的楚芜莜显现出难有的脆弱。
大祭司一时无语,只好安慰的拍拍楚芜莜的肩膀道:“还是快些去陵城好,省得你这般伤怀。”
清欢“嘶嘶”的爬到楚芜莜的肩膀上,来回的游动着,好像是在安慰楚芜莜一般,楚芜莜摸摸楚芜莜的小脑袋道:“不要担心,我没事。”
清欢这才安静了下来,不再动弹。
瑕城城主仙逝,按照瑕城的古规,家家户户夜不闭户,忌灶火,大悲三日。
徐家除了徐寿和徐菁华,还有徐夫人和一些仆人,徐夫人倒是很年轻,和徐菁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此刻正跪在灵堂里哭的不能自持。
大祭司悄悄的走到了楚芜莜面前小声道:“左丞相昨夜死在了监牢里,是自尽。”
楚芜莜点点头,走到徐寿灵牌前鞠躬:“徐大人,您可以瞑目了。”下一步,就是要捉拿楼炎了,想到这,楚芜莜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