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暮水笙真不知道A市除草岸陵园还有什么墓地,但是付宇泽带着她往反方向走,她也没说什么。暮水笙是个眼光很伶俐的人,短时间从一个人的动作,语言,穿着方面就能将一个人看透大半。
而眼前的付宇泽,虽然比四年前手里很多,但从内心来说变化并不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个名唤“慕笙”的院子,“这是你家?”看着深蓝色的游泳池,花园里五彩斑斓,使人应接不暇的月季,玫瑰,芙蓉等各式各样的花,暮水笙不禁问道。
“不是。”付宇泽否定的很快,暮水笙也不急不燥的又问道“那......”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暮水笙就看到后院中种着大片大片的红豆树,由于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也唤相思树。
暮水笙背部一僵,身后的脚步声透过耳膜在心中引起阵阵惊雷。
“这么晚才回来,又出去找水笙那丫头了?”付宇泽的话是故意说给暮水笙听的,暮水笙当然也知道。
“恩。”顾以北将视线转移到相思树上,树丫上相思豆遍布,地上也落有些许红红的相思豆,“约定是为了遵守而存在。”
当年,暮水笙是继顾以北后六天搬去汶川的,付宇泽是当地人,经常带着他们四处玩耍,南方很少下雪,那时本来快要入春的暮冬,竟然下起来飞雪,不是北方的雪般大,淋淋沥沥的飘落下来,两人就约定,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听着那熟悉的嗓音,暮水笙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顾以北见此,问:“你女朋友怎么了?”
“我女朋友?你确定就这么把她让给我了?”付宇泽拍拍暮水笙的肩膀,示意起来见见顾以北。
一时间,她身体硬得发软,根本站不起来,鞋尖有些湿润,眼前有些朦胧,付宇泽无奈扶起她,转过身来。
顾以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眼,但是让暮水笙确认眼前人是心上人这件事,足矣。
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顾以北也愣了一瞬,随即走到暮水笙跟前,张开怀抱,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你瘦了。”
付宇泽笑笑,离开了,只是那笑,苦中带涩。
其实世上有些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不爱对方罢了。
(4)
不似微博回复的清新纯粹,悲伤感性以及成熟离谱,暮水笙与顾以北的重逢虽然只淡淡的一句“你瘦了”,但其中所包含却说不出数不尽的思念,就像此刻后院中的相思豆一样。
顾以北拭去暮水笙的眼泪,在她眼角落下轻柔的一吻。
从之后的交谈中,暮水笙知道顾伯母并没有死在那堆堆致命的砖头下,她活下来了却如同一个死人。
暮水笙心里莫名的有些苦涩,顾伯母还活着,却成了植物人,顾伯父也去世了,顾以北还有亲人,她没有,什么都没有了,身为世界的第三者,她,凭什么站在顾以北的身边。
暮水笙拒绝了留下来吃饭,顾以北执意要送她,她也拿顾以北没辙,走出慕笙院,暮水笙自嘲道,慕笙慕笙,爱慕水笙,顾以北,真不知道我这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什么“你为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就没人喜欢尘埃里的你”都是放他妈的狗屁。
“以北,约定确实是为了遵守,但是你忘了,付出是为了回报,为了救我,你搭上了伯父的命与伯母的生,我却给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约束你。”上车后,暮水笙一直看着窗外,A市的夜景挺不错,但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你要做一只猪吗?”
顾以北的回答让暮水笙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他们盟约的雪地里,暮水笙与顾以北幼稚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不遵守谁是猪,现在想来,当时的他们,是最好的他们。
“??????对,我就是猪。”暮水笙转过头来,看着顾以北完美的侧脸,笑道:“前面停车吧,或许我们都应该好好想想。”
天桥上没开灯,暮水笙下车后顾以北一直没有离去,车灯照在她的身后,前路茫茫,有夜盲症的她此刻格外渴望胡萝卜的味道。
暮水笙离开视线后不久,顾以北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打破了A市的沉寂,蹲在桥尾的暮水笙怕哭出声来,在白晰细嫩的小臂上留下一排齿痕。
有些时候,我们总做者身不由己的事,就如此刻的暮水笙,她只能一遍遍叫顾以北的名字,却不能成为顾以北的故事。
(5)
暮水笙不知道她是怎么浑浑噩噩度过那一晚的,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擦伤,撞伤,刮伤,咬伤在身体各个部位遍布着,古清然来找她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古清然问她疼不,她说不疼。
身上伤不比心上伤。
眼前人不比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