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汪恩城赶紧抿住嘴停止咀嚼。
“快、快、送我去医院”青雨感觉腹部在翻江倒海的倒腾。大颗大颗的汗珠在青雨的脸上肆意奔流。
汪恩城这才注意到青雨的不妥,慌忙掷掉碗筷把青雨扶住。
急救、急救、急救。汪恩城催促着的士师傅一路狂奔,把青雨送回到医院。
挂号、问诊、检测、诸多繁琐程序之后,青雨胳膊打着吊针,也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这一躺不知猴年马月,医生说青雨肚里胎位极不正常,需要卧在医院安胎。一滴、一滴无色澄明的液体沿着她的手臂缓缓的注入体内,那些剧烈的疼痛感一点一点的消失,青雨的脸也恢复平静。青雨瞪着一对暗淡无光的眼睛对汪恩城说“谢谢”,然后用半命令半哀求的口吻要求汪恩城去六楼的重症监护室看看老师苏醒过来没有。汪恩城嘲弄青雨是咸萝卜淡操心的命,自己都快要死不活,还总是记挂别人。可汪恩城还是“咚、咚、咚”的朝六楼而去,一来他对青雨总是言从听计二来老师也是他的老师。当汪恩城从六楼返回时,青雨已经恢复平静。恢复平静的青雨跟正常人并无两样。汪恩城说:老师虽然还在重症监护室,但似乎也并无大碍。青雨嚷嚷想上去看看,汪恩城笑笑说:老师尚未从麻醉状态苏醒,你折腾了一整天是不是该消停消停?难怪肚里的小家伙提抗议!青雨哀求:就站在门口瞅一眼好不好?汪恩城一口回绝:不好!你该睡觉休息。青雨白他一眼不甘心的坐在床沿上。汪恩城一边整理被子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你放心吧!老师一定会没事的,刚才我还看见了徐淮。
徐淮还在医院?青雨不再吵着闹着要去看老师,她怕遇见徐淮,更怕徐淮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呆在医院里?青雨对汪恩城说:你回去吧,我要休息啦!青雨乖乖的蜷缩上床,汪恩城坐在床头望着她。他的镜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夜幕里的小星星,又如碎金铺地。青雨的眼睛湿润,她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埋在里面。汪恩城给予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多得她无以回报。当青雨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时,汪恩城已悄然离开。
这一夜肚里的小家伙安安静静,青雨也睡得分外的踏实香甜。
青雨是正常人当中的病人,是病人中间的正常人。她每天只需要听医生的话,按时检查、按时吃药、动作温柔走路轻缓之外,跟正常人并无区别。在医院,青雨是个完全自理的病人。
早晨的空气清新怡人,各色热带花卉或纷繁热烈或满面娇羞微露芳华散发出脉脉的幽香,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在叶尖滚动。青雨在医院后花园走走停停,见一凉亭朱檐翻飞甚是雅致,青雨便绕道前往想去歇歇脚透透气。她绕过一棱形花坛,抬头一望:凉亭已被人占领。“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那人在挥胳膊伸腿的活动筋骨。青雨再仔细瞧去:那长胳膊长腿,那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的一招一式,不是徐淮又是谁呢?青雨莞尔一笑,急忙把自己的身影掩藏在一丛张扬的枝桠中。徐淮还在一本正经的挥舞拳脚。那都是些什么招式呢?是太极拳?好像又不是,是广播体操?也好像不对劲。是太极与广播体操的杂交?或许根本就是徐淮自创的一套“醒醒拳”?以徐淮经常搭错玄的特异技能也不是没可能。青雨嘴角情不自禁的浮出清新嘲弄的笑意!青雨还想仔细研究研究徐淮的“醒醒拳”来渊源时,一个穿医院病服的男人朝她走来。霞光微露薄雾轻绕,来园中休憩的人越来越多。青雨迟疑瞬间,拔腿而去。
坐在住院大厅条椅上的青雨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所以。时间尚早,汪恩城不会这么早过来。青雨无聊得东看看西望望。这时住院部大厅电梯的箭头在六楼静默着。老师、老师不是住六楼吗?青雨走过去按住了电梯上行指示键。
六楼一片静谧,即便有人走过也是步履轻盈。青雨透过病房厚重的玻璃望去:老师的头部还被一层层纱布包裹着,他匍匐在白色冰凉的支架床上,像一只白白的茧子轻盈的卧在白茫茫的草笼上。
“他是在熟睡呢?还是在昏迷中?他那两个小月牙是不是赢弱得如两根细线镶嵌在脸上呢”青雨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前,陷入沉思。
“嗯”青雨没动
“嗯”“嗯”青雨还是没移动脚步
“嗯、嗯、借过”青雨挪动脚步,徐淮站在了她的面前。
“早”徐淮的脸上布满浅浅的红晕,细密的汗珠蒸腾着微微的热气,只是胡茬凌乱。
“早”青雨笑笑,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脚尖。
“这么早就过来?你该多休息”徐淮的语气诚恳又有些生疏。
青雨的脸没来由的发烫。
“老师、他还好吗”?
“还好!昨晚已苏醒”徐淮朝里关切的望一眼“现在还在熟睡”
他停顿片刻又说“谢谢”!
“谢谢”一股液体直冲青雨的眼帘,为什么要说“谢谢”呢?籍以说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