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小梦姑娘那样不安分的女人容易惹出事端。
小梦姑娘失踪的第二天,此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有的说她跟镇东头玉器店的光棍私奔了,有的
说她被过路的大盗捕了去做压寨夫人,还有的说她早就被害死了,尸体可能就埋在镇里的某个角落。小梦姑娘的娘刘婶吓得痴痴傻傻的,像一捆发疯的抹布一样跑到满月楼,扯住一个客官的衣裳就问,是不是你把我们家小梦藏起来了?
其他的客官只是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这个半疯的婆娘,只有一个人非但没有躲,反而一把拉住刘婶的手腕。我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功夫,虽然也只是三脚猫,但是替人打通七经八脉的招势我还是记得。刘婶只不过一时疾火攻心,替她打通经脉就不至于真的疯掉。那个男人戴着大大的斗签,黑纱下的脸若隐若现,我故意去添了几次酒,他都一声不吭闷得像块石头。
我本以为小梦姑娘是自作孽,可是不过几天的工夫,整个镇子上的中年婆娘都疯了似的满街乱窜,她们的女儿都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镇子上的捕快忙得焦头烂额,依然没有一点头绪,整个镇子人心惶惶,连响午也没心思在家歇息,都聚到了满月楼来喝酒。
那个戴黑纱的男人每日都来喝酒,他不是本镇的人,却在这个镇上似乎停留了许久。但话又说回来,镇子上最近来了很多陌生的人,酒楼的生意也好了很多,苏小掌柜离他买大屋子的梦想越来越进我却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我现在只想尝一口玉芙蓉的糕点。并且要从这个梦想奋斗终生。
梅子黄时雨。
我侧怅地望着门外扯不断的雨,心想,如果以这个人口失踪的速度发展,大概全镇未婚待嫁的姑娘都要丢光了。到时候苏小掌柜买了大屋子要将谁装进去呢?
“小二哥,来壶上好的十里香。”
客官招呼了几声才将我的魂扯回来,我急忙热情地迎过去,那公子手持羽扇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自以为是万人迷。虽然讨厌他同我一样的玉树临风,我还是恭敬地给他斟酒,“客官是外乡人吧。”
“不错,在下路过贵宝地,一定要品这满月楼的酒,看观音山千奇百怪的松,还有尝尝那比美人
还消魂的玉芙蓉。”
那公子哥说着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多少次我蹲在玉
芙蓉的门口闻着这股香气吞口水。想必这公子必定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否则也吃不起那玉芙蓉的糕
点。他肯定被我流口水的样子恶心到了,或者他可怜穷人的生活,决定大发慈悲。
“小二哥,你也尝一块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天上掉的馅饼会砸到我的头上,理智和情感交战了半天,我突然想到如果梦想那么容易就实现的话,我的下半辈子要怎样纠结地活?
“小的不敢。”我急忙又斟上酒,手却被那公子哥一把握住,嘴里叨念着:“以妾红酥手,赠君黄藤酒。”我的手一抖,酒全洒在了桌子上。大概这位哥哥吃了玉芙蓉的糕点后想美女想疯了,我决定不跟他计较,若我触怒了他,这小子一生气在隔壁开个月满楼,那我就真的要去讨饭了。
“客官,您醉了。”我咬牙切齿地赔笑说。
“在下唐双修,敢问小二哥怎么称呼?”
“客官,小的是个跑堂的,贱人一个贱命一条,名字随便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