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看着坐在屋外看书的小月,悄悄地拿出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这如往常一般的关切,换来了小月甜美的一笑。但这次,他却没有看到这抹温馨的笑容,他的眼神,此时已经越过小月的身影,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方向。
当然,他的心绪不宁很快就被小月察觉到了,后者悄悄地握住他的手,用手心的温暖舒缓着他的不安。
“怎么了?”
小曦摇了摇头,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没有和小月解释,这也让小月感觉到一丝事态的严重性。
和小曦真正在一起的时间的确不算久,可在他脸上看到的凝重却是前所未有的。这次,就算是她的微笑也抚慰不了。
小月不禁合上了书,站在了小曦的身后,静静地抱住了他,温柔地说:“我们能进去吗?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
小月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是兴奋,而是害怕。随后,她听到了小曦的回答:“我们···先吃饭吧。”
现在的时间,离晚饭时间还早。可是小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向了厨房。
而小曦则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从那上面,他能看到散发出来的一阵阵黑暗气息。这种气息,不同于以往,更像是···死亡。
死亡,这个曾对于他无所谓的词,如今,却仿佛千斤般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的耳边,还回想起小月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在我看来,八十年是一生,一天也是一生,能和你一生相伴,我已经满足了。”是的,和小月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美的回忆,可如今,这段路就要走到尽头了吗?这么快,就要走完小月口中所说的一生了吗?
小曦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流露了些许不甘。他只是这么站着,一时之间竟是没了主意。
“饭好了,来吃饭吧。”小月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曦转过身,走进屋内,看着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露出了笑容。可现在,就是连这笑容也变得这么勉强。他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却没有一点味道。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
就这样,这顿饭出现了难得的安静。这安静,驱赶了平时应该出现的欢笑,弥漫成一股淡淡的不安。
“我吃完了。”许久,小曦终于放下了筷子,看向了饭桌对面那个自己挚爱的人。对方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正好看向了他。他们俩就这么对望着,贪婪地吸取着对方充满爱意的目光。
他们俩都不知道,小曦这一去是不是还能回得来,是不是还能牵着对方的手,诉说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是不是···能给予许诺对方的一辈子的幸福。
他们俩都想说点什么,可是直到张开口,他们才发现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以致于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付之一笑,然后拉起了对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刻的温存终究还是被一个粗嗓子给打破了:“这就是暗曦住的地方?挺别致的,挺会享受的。”
小曦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说:“等我。”仅仅两个字,却让小月感觉他给了自己所有。
直到他听到小月轻轻地一个“嗯”,他的身形才从屋内消失,连带着的,屋外暴火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小曦就这么一直提着暴火,走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才将他扔在地上。当然,在放手的那一瞬间,小曦已经移动脚步,消失在暴火的视野之内。
直到此刻,暴火才意识到暗曦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可是,如雪燕所说,要除掉暗曦,正是当今。因为光维护那结界,就耗费了暗曦四成的力量。
真的只是四成吗?
临走前,暴火看着雪燕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已打开的结界,好让自己进来后不受结界的压制,不禁有些疑惑。而现在,这疑惑已经烟消云散了。
当然,按照暴火所想,如果暗曦四成的力量就足以如此强大,他又怎么敌得过还剩六成力量的暗曦呢。
暴火来到这,自是有所倚仗。下一刻,他已经开启了狂化和神化状态,他身上扬起的一圈烈焰,顷刻间就向周围的森林席卷而去,犹如烈火燎原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焦土。不过这烈火只是烧了不到千米的距离,就被另一个结界挡住了。
果然如雪燕所料,为了防止暗曦的小窝被波及,他又撑开了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虽然不及外面的结界大,但也是耗费了暗曦三成的力量。
如今,伤势痊愈的暴火,只需要和三成力量的暗曦战斗,胜算总算是扳回了一点。
但此刻两个人,都没有率先进攻。
这沉默,还是暗曦先打破的。
“暴火,你来这里干什么?”小曦丝毫不会因为对方是熟人而大意,他可没忘记刚才双手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暴火倒是大笑出声:“干什么,当然是来寻仇,子云的仇,我的仇,还有那几十万生灵的仇。”
听到这话,小曦没有再问了。对于过去,他原本就不打算解释太多,而且,暴火可能只是出于一时的义气。况且自己拥有不死之身,所以小曦也没有打算停战。他知道暴火的性格,与其说服对方,还不如和对方实实在在地打一架。
场上顷刻间变得一片死寂,暴火此刻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呼吸也特意放慢。因为他的视野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暗曦的身影。他仿佛一只猎豹,用他所有的感觉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在他的眼里,对方的地位已经不止是一个人,更是一支军队。而现在,就是一场战役。
战役!
想到这两个字,暴火全身都激动起来。而他的大脑,也以临战时的状态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刀毫无征兆地从暴火的侧面刺了过来。暴火并没有看到这把刀,甚至丝毫感觉不到这把刀的靠近。可是,自从跃入神级之后,他对于危险的那种感知力倒是增强了不少。
而现在,他就能感觉到那种危险的存在。就算是没看到,他也在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仅仅双手一合,他浑身环绕的烈焰便陡地胀大一圈,然后向周围席卷而去。
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威力。但这圈火环的作用并不是在阻敌,它更像是暴火的眼睛,用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然而,暴火并没有感觉任何东西的靠近。
暴火可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感觉错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暗曦的实力。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最后将眼睛定在了那不远处的结界之上,不禁笑了:“我想,围魏救赵的道理,你应该是懂吧。”
暴火说着,手中火焰凝成一把巨剑,上面吞吐着一条条狰狞可怖的火龙。然后只见他脚步连移,向那结界处冲了过去。
这一招,正是暴火志在必得的一招——“火舞狂龙”!
加上暴火此刻的全盛状态,更是让这一招威力倍增。顷刻间,周围的空气便被这炽热的气息灼烧一空,而他所过之地,原本焦黑一片的土地扬起漫天的灰烬。远远看去,整个结界内都泛起耀眼的火光,仿佛太阳一般。
然而,在这片火光之中,却出现了极为不和谐的一个黑点。
不过眨眼间,那黑点迅速扩大,犹如黑洞一样将所有的火光吞噬一空。直到一切又能看得见,暴火和小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场上。只是两人的姿势,一个双手各拿一把巨剑驻在原地,而另一个,却是刀锋斜指向脚下,定定地站着。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暴火那招火舞狂龙,已经被小曦用一把刀挡了下来,而两人更是在之后交手几十招。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却都将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周围的结界。一瞬间,他们两个都明白了这场战斗的重点所在。
若论单打独斗,暴火不一定讨得了好处,而且对方那神出鬼没的身法,更是让他如履薄冰。第一次,他还能凭借第六感躲过去,可是后面呢?只要有一次第六感失效,对方的刀就能置他于死地。现在,他可没有法则在身,只有一次的生命。
而小曦,自然也不会让他破坏结界。结界内此刻已是千疮百孔,而外面,更有他必须守护的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而目标,都锁定了结界的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