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往后退开一步,她怎么感觉,容倾那诡异的过了分的表情,很像是神经病要发作的前兆?!
“容倾,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吗?”侧歪着小脸,流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下一秒,就见容倾眉头微微皱起,脸色越发苍白,几近透明如薄纸,可是那透明的底色慢慢退去之后,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片诡谲惊心的血色暗纹脉络,宛若树叶的纹络渗了血,整个脸上的血管都凸显出来,触目惊心的恐怖。
“啊――!妖怪啊――!”有几个胆小的权贵官宦家小姐经不住吓,喉咙里溢出一声咕噜声后,便仰面栽倒了过去。
饶是见惯了各种血腥生死场面的流月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侧脸、眯眼看着容倾那满脸狰狞可怖的血色纹络,心底里一片骇然和不可思议。
流月曾经在某位****的和尚的书里看见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男主角因为身体里的剧毒毒发的原因,使得整张脸都裂了开来的描写,她本以为、那只是****和尚的胡诌乱扯、瞎意淫罢了,却没成想,如今,另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男主角的脸马上就要在她面前裂开了。
相比于空心殿里那些大臣或官宦小姐们的惊恐愕然,流月表情里、更多的是期待和幸灾乐祸,“呐,叫你丫的不要脸,这下,你丫的是真不要脸了!”
“……”容倾的表情微微纠结,唇角抽搐了好几抽之后,他方才释然无奈的轻笑了起来,“小妖女,你又要惹本教主不开心吗?”
柔和缱绻的声线,噙着宠溺和纵容的笑意,似水缠绵,堪堪的溺毙人心,至此时,容倾心里有一块似乎已经积压了千万年的沉重的大石头被挫骨扬灰成了粉末、随风飘走。
他竟然爱极了眼前这小东西幸灾乐祸、蠢蠢欲动这看好戏的姿态,也罢,他本就是宁愿流月笑着给她一刀,也不愿她害怕他的!
被所有人害怕的处境着实是太寒冷了!
容倾再次笑着伸出手去,“小妖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流月吸了吸鼻子,斜睨着眼角看他,“如果我不过去,会有什么后果?”
“嗯,后果?”容倾垂眉,纤长如白玉精雕细琢过的手指撑在下巴上,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末了,他妖娆的笑道:“也没有多严重的后果,就是让小妖女你此生再也不能人道了而已!”
再也不能人道?!
唇角一抽,表情一 ,流月干笑一声,暗自腹诽,“丫的没文化真可怕!不能人道貌似是用来说男人的吧?”
转眼,却又听见容倾那妖孽笑的异常妖娆艳绝的声线幽幽传来,如魔音灌耳、叫流月的精神一震,容倾说:“凌山上原本有一种植物,其药性可解这世上最毒辣狠绝的魅毒,但是这种植物的性子极其阴冷,亦极其喜爱在阴冷的地方生长,尤其喜欢以体格阴寒的女子的鲜血来供养其生长,后来,凌山上除了红莲之外,就再也没有女子了!”
至此时,流月不得不承认她的智商有些捉急,瞪眼愣了许久之后,她身旁、钟离魅冷笑着幽幽说道:“那种植物叫阴苁花,根系极其茂盛,而且扎根极深,可以穿透人的皮肤血肉、将根系蔓延进身体四肢百骸的血管中,让人体成为它的宿主,待它吸收尽了宿主的血之后,宿主死亡,阴苁花结果。”
稍稍顿了顿,钟离魅微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打量了流月一眼,倏尔勾唇邪笑之后,继续道:“黔北还未亡国时,曾经存在着一种酷刑叫做骑木驴,是专门惩治那些勾结贱夫谋害亲夫的女人所用的酷刑。黔北野史上记载的骑木驴,是先在一根木头上竖起一根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使木柱戳入金光内,然后放开,让该女身体下坠,直至木柱自口鼻穿出,常数日方气绝。”
钟离魅的话音落下,空心殿里已是一片倒抽冷气声。
流月却依然不明所以,兀自疑惑着、那阴苁花和骑木驴有什么关联之处。
不经意的一抬眉间、不等流月反应过来,钟离魅的身影霎然间已如鬼魅一般笼罩了她的整个视线,欣长的身形将阳光尽数遮挡,泛着浓郁异香的气息将流月的嗅觉淹没,只留下一片居心叵测的暗沉阴影底色。
流月皱眉,伸手推了推钟离魅,“丫的笑的这么不要脸,小心你的脸也裂了!”
“月儿这是在关心本殿下么?”钟离魅时刻不忘发扬他那不要脸不要皮的精神,趁机在流月脸上摸了一把,邪笑道:“难道月儿不想知道,那阴苁花是怎么在人的身上扎根生长的吗?”
“那阴苁花是怎么在人身上扎根生长的?”流月从善如流的问道,凑过小脸去,下一秒,一个不防备、被宗政离猛地扯到了一边。
宗政离的表情异常难看,他定定的看着流月,沉默半晌,却只说了三个字,“不要听!”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流月所有的好奇心皆被这三个清冷干净的字眼湮灭,微微垂下半分眼帘、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我不听了。”
闻言,宗政离满脸阴郁冷鸷的底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唇角不自觉的轻抿出一抹浅笑,他抬手摸了摸流月的发顶,道:“那些事情和你无关,所以你不需要知道!”
“嗯。”流月依然乖巧如斯的点头,乖巧安静的宛若一只被主人疼宠的小宠物,这样温馨的一幕,貌似很平静安谧,可是那平静安谧之下,却是众人的心思各异,一旦被揭开,便是血淋淋的现实和无助。
宗政离不忍心叫她知晓那般残忍而不堪的事情,他更不想让她接触那片阴暗的世界,即便她百里流月再怎么凶悍冷然、再怎么决绝不摧,可她在他的眼里、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钟离魅似乎是懂得了宗政离的深意,当下,只是瘪了瘪嘴角、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调侃道:“想不到素来冷心冷情的天嫠王朝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如此温柔缱绻的一面?”
这阴阳怪调儿的话是对着宗政离说的,可是钟离魅那微微上挑着的、噙着熠熠哂然薄光的妖异眼角,却在不经意间扫向了面色苍白、血痕脉络愈发明显的容倾和的坐在众官宦女眷之中、脸色明显有些不自在的太子侧妃欧阳飞燕。
世人皆传,西岐的太子殿下钟离魅姿容端丽、艳绝倾城,天生了一副摄魂夺魄的妖冶面容,凡是见过他的女子,都被他那副绝美的面容所吸引,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可还是要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
但是世人却鲜少知道,西岐的太子殿下钟离魅那妖娆艳烈的邪笑下,是心思无比的诡谲、城府的极深,优雅明艳的抬眉垂眼间,便可以设下千百个圈套叫人往里跳。
世人又皆传,钟离魅的幻术独步天下是依托了他那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皮囊,但实际上,幻术的本源,究其根底、无非是控制人的心智和意识,而钟离魅之所以能控制人的心智和意识,再究其根底、是因为他本身的心思够诡异而不可莫测。
钟离魅此人,喜怒无常,心思太过飘摇不定,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他的心思会停留在哪一个点上,即便是在他身边服侍了二十几年的君阳、也从来没有猜透过他的心思。
自然,他可以将幻术、将人心操纵的游刃有余!
九级台阶上,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局势发展的宗政天琮微微眯起了眼睛,先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宗政离和流月一眼,而后再貌似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余光微闪、瞥了一眼坐在众官宦女眷中,脸色里明显带了几分不自然的太子侧妃欧阳飞燕,当下、心底里已然有了计较。
“离儿,暝儿,你们都没有受伤吧?”声线依然威严如斯,这话听在别人的耳中是为人父亲者在关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是听在宗政离和宗政暝的耳中、却完全变了一番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眸光变了变,“回父皇,儿臣无碍!”
话音刚落下,空心殿外忽地平地刮起一阵鬼魅狂风、携杂着毁天灭地般的破坏力,直袭大殿中央而来。
骷髅军团受挫不小,几乎有一半的骷髅人都被那阵狂风吹断了四肢,只剩下一副副的骷髅架子和几根骨头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
钟离魅微微眯紧了细长的桃花眼,转身看着容倾,暗恨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从唇缝儿里溢出来一句低吼,“容倾,你不要命了吗?”
“命?”薄唇微启,容倾勾唇缓缓轻笑,满身清冷濯濯、不容世俗尘埃侵染半分的姿态,艳绝明媚的宛若九天之上的绝美神祗,他眸底妖红的底色褪去之后,剩下一片汹涌诡异的苍凉和楚然,他哂然苦涩的笑道:“拖着这样一副残败不堪的身子,还要命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