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容倾天下,这八个字,果然就是专门为容倾而生。
流月方从百里流宸突然转性的惊愕中回过神儿来,转眼又被容倾这绝色容颜的皮囊再次深深的震撼住,然而,叫她更震撼的是,为什么容倾每次出场的姿态总是这般潇洒,风里来雨里去,可是他的形象却永远的都是清冷干净的一尘不染,宛若九天之上的神祗。
于是,唇角不自觉的抽搐了良久之后,流月双手捧成喇叭状、扯着嗓子问道:“妖孽,风这么大、你站的那么高,你就不怕头发打结吗?”
容倾唇边那抹魅惑众生的笑弧微微一僵,容倾身后面无表情的 南身形微微一僵、差点儿一个跟头从桂花树上栽下去。
“教主,要不要属下下去杀了那两个男人?”树上两人心思深沉的沉默了良久,面无表情的 南提出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提议。
容倾优雅回身、看了 南一眼,意味不明的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南微微一沉思,猜测着容倾的心意、垂眉道:“因为属下看他们不顺眼!”
“很好!”容倾勾唇莞尔一笑,那一笑、绝美的顿叫整个世界为之黯然失色。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浓郁,只见他岑薄的、绯色的薄唇在晌午明媚的阳光下、泛起了一层优雅温凉的水润光晕,那迷离的笑涡堪堪的能将人的三魂七魄吸食殆尽。
而后,他端丽优雅的冲 南点了点头,鼓励似的笑道:“本座也瞧着小妖女身边的那两个男人不太顺眼!”
话落, 南漆黑色的身影直冲百里流宸而去,流月眼尖、赫然见 南的食指和中指间有一枚血红色的五星镖。
心下一惊,流月还没来得的反应, 南迅猛如闪电般的身形已然到了百里流宸身前。
不几日前,百里流宸身中西岐暗毒七日绝,虽然服下了圣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他的内力被封锁、全身经脉也尽数被承阳道人斩断,要是此时和 南正面冲突起来,他是决计没有一点儿胜算的。
再往坏处想一想,如果那枚淬了剧毒的血红色五星镖扎到百里流宸的身上,此番百里流宸定是必死无疑!
咬了咬牙,流月张开双臂、反身抱住了百里流宸。
因着 南俯冲下来的力道太剧烈、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那枚五星镖便承袭着 南一身强悍冷绝的内力冲流月的后背刺了去。
桂花树上,容倾细长精致如水墨画般的眼眸微微一眯,煞气陡然环绕周身,白色龙拢袖下、指尖翻飞,一枚绯色桃花瓣在众人反应不迭之际、打飞了 南手里的血红色五星镖。
生死惊魂时刻,流月额头上泛起一片薄薄的冷汗。从未有过的恐惧,从未有过的惊慌,在五星镖涌动起强烈的阴森冷意刺向她后背时,她生平第一次害怕了。
转身,却见容倾姿态优雅的从桂花树上飞了下来,径直走到流月跟前、捡起那枚被他催动灌入了强悍内力的桃花瓣而穿出了一条裂缝儿的五星镖,貌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转瞬,眸中却突然染上几分玩味儿的笑意。
“是你?”没头没脑的两个字。
容倾悠然侧身,噙笑的眼角微微上挑,笑看着帐幔里脸色苍白虚弱的垂怜,唇角浅浅勾勒的薄弧的上扬了好几分,“我落冥教的毒总共分为四类,最上等的是绯红色,次之是血红色,再次之是酱红色,最末等的就是暗红色。”
“银白色自然是无毒!”手指纤长白皙,把玩着手里那枚由血红色变成了银白色的五星镖,容倾垂眉、细长而温润的眼眸中,诡谲杀意一闪而过,他随意一挥手,银色五星镖笔直的飞向帐幔中的垂怜,垂怜只是安静淡然的坐着、却并不躲闪。
于是,那枚五星镖擦着垂怜的发梢、深深的刺进了墙壁里。
这会儿,流月终于彻底的回过神儿来,“噔噔噔”几步走到容倾身前,面色不悦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容倾,你特么的作死,还想拉上我和你一起作死吗?”
容倾敛眉,薄唇轻启,吐出疑惑的两个字眼,“作死?”
“……”强忍着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艳绝人寰的妖孽的愤怒,流月深吸了一口冷冽的凉气,怒道:“上次是百里流雨,这次又是百里流宸和垂怜,容倾,你平时变态的捉弄我也就罢了,但是追根究底我和你根本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大恨,你就非得让我背负上无妄之灾吗?”
许是流月质问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容倾恨不得捏死她,想了想,终究还是不舍得,遂作罢。
但心中还是有了一些芥蒂,容倾冷笑起来,眯眼看着流月问道:“百里流月,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在祸害你?针对百里流雨、百里流宸、垂怜?你觉得我做这些会让你背负上无妄之灾?”
流月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儿已经不置可否。
容倾终是怒极,越是怒极、反倒是笑的越加妖娆艳绝起来,他愤而拂袖,“好,好,很好,百里流月,你说我是在祸害你,那本座就彻底的祸害了你!”
冷笑陡然湮没于唇边,在容倾那强悍变态至极的内力催发之下、数百枚绯色桃花瓣飞出,一阵纷繁的桃花雨落下,转眼间、流月消失不见,容倾和 南的身影也消息不见。
“流月!”挥袖拂开落雨般却没有分毫杀伤力的桃花瓣,百里流宸脸色一变,急忙往外迈出一步,可是,哪里还有流月半根头发的影子。
垂怜撑着虚弱单薄的身体缓缓从床榻上下来,一步一趔趄、一步一虚浮,走到门边时,似乎已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他整个人无力虚乏的依靠在门边,原本狭长惹人怜惜的眼睛里,此时黯淡无光的有些阴郁,没有分毫焦距。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东方天空渐渐弥漫开的绯色许久,眼角尾端,迅速闪逝过一道锐利阴狠的薄光。
“容倾!”捏拳砸下,垂怜手移开的时候,门上赫然出现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坑。耳边有水声,眼前却是黑的。流月的意识有些恍惚,眯着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眼缝儿,却见容倾笑的妖娆诡谲的脸在她眼前晃了好几晃。
流月伸手去抓,方一抬起手、就觉得浑身酸疼的像是被超载了的火车碾压而不堪重负散了架的铁轨似的,骨头错位断裂“咯吱咯吱”响、细细一听那声音、好像还是生了锈了骨头。
再稍稍一动弹,脑子连着神经都剧烈的痛起来。
“妖孽,你在做什么?”感觉身上凉凉的,流月消沉颓靡的意识陡然惊醒,睁眼发现自己竟是光着身子躺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她身上盖着一条很小、很薄的云锦毯子,身下是一张光华微凉的石床,石床边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溪“哗啦啦”流淌过,想必她方才听见的水声应该就是这小溪里的水碰击鹅卵石时发出来的。
定了定心神,流月咬牙,试图双手支撑着石床爬起来,只是,她的手臂刚刚半支起,耳边忽然刮过一道冷厉疾风,紧接着便有一枚圆润的小石子打在她的手肘处,蓦而一疼,流月复又重重的跌回了那光滑温良的石床上。
肋骨、脊骨,生疼!
眯眼,怒目,流月侧躺着看向始作俑者――容倾!
容倾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岑薄的唇角抿着艳绝倾城的笑容,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袭飘逸似九天神祗般的素白衣衫,身子稍稍前倾,左臂环抱、右臂微曲,手肘闲散慵懒的抵在膝盖上,而他的右手里握着的,赫然是那把足以叫整个武林甚至是整片华夏大陆闻之而失色的翠绿色玉笛殇魂。
殇魂,伤魂,是用来夺命索魂的!
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时此刻,正用一种极其温柔、极其缱绻的眼神儿看着流月,见流月瞪他、容倾也不恼,反而唇边的笑弧更加上扬了一分,妖娆艳绝,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殇魂翠绿色的笛身,意味不明的笑道:“小妖女唤本教主做什么?”
亦是温柔缱绻到了极点的声音。
温柔的叫流月心上一惊,抬眼,见容倾已经起身冲她走了过来。
“小妖女醒了?睡的可还好?”双手撑在流月耳边的石床上,容倾半倾了大半个身子压覆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流月。
流月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小模样儿萌成了一只皱巴巴的肉包子。
容倾突然来了玩味儿的兴致,伸出修长的右手食指戳了戳流月鼓鼓的腮帮子,看着流月眨巴眨巴的漆黑睫毛,宛若两把羽毛做成的小扇子在幽幽扑闪着、又宛若刚出生的小猫还没有分毫攻击力的肉呼呼的小爪子挠痒痒,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蓦而柔软成水。
轻声叹息一口气,容倾俯下脸去、在流月唇角边轻轻亲了一口,这才终于满足的浅笑出声,“小妖女,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本教主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要吃了我?”流月猜测。
容倾看了看流月那瘦小的恐怕还没有二两肉的小身子,垂眉寻思了一会儿,“虽然肉不多,但是炖骨头汤的话,也许味道还不错!”
“……”流月默然,撑开云锦毯子的一角往里瞅了瞅,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上竟然涂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流月的唇角不能自制的抽搐了几抽,“你刚才是在给我抹酱料吗?”
“嗯?”眸光转而清冷如水却依然含着蛊惑人心的笑意,容倾缓缓支起身子往后退开一步,道:“小妖女自己猜。”
启唇,唇边的弧线便愈加妖娆一分,容倾侧扬着下巴安静的看着流月、噙笑的眼涡深处里似有一汪清潭、闪动波光熠熠,微微上挑的眼角与上眼线融成一抹极美的半弧,如皎洁清冷的弯月又如意蕴朦胧的水墨画。
他就安静淡然的站在那里,双臂环抱着、姿态慵懒优雅到了极点。
即便不说话,亦自成风景如画。
流月突然想起了一句她看过的、很美的话。佛说,与你无缘的人,你与他说话再多也是废话,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