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流月小小的舌尖不小心触到容倾的唇角时,原本微眯着眼睛一副慵懒姿态的妖孽忽然张开了眼睛,双臂撑在流月耳边的软榻上,在流月的猝不及防中,用力的往前一挺身。
眨眼的一霎间、外力侵袭以及被包裹的感觉层峦叠嶂的由两人联接的地方迅速向全身四肢百骸蔓延,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只是,一个愉悦、一个痛苦。
时间一下子静止住,两人保持着男上女下的体位对视很久。
半晌,流月咬牙,异常平静却又危险的问了一句,“我明天早上会不会便秘?”
便秘是什么意思,容倾不懂。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话。脸色一黑。
门边,红莲早已经被惊呆住,身子颤抖着、风中凌乱。待反应过来,一声尖叫已经溢上喉咙,急忙抬手捂住张大的嘴巴,红莲转身、风一样的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流月扭头看了看红莲消失的地方,眼帘一抬,复又转脸看着容倾,问道:“要不要灭口?”
容倾亦看了看红莲“逃跑”的方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以!”
而且,如愿拿到了万花之毒。
宗政麟服下万花之毒、又经过承阳道人的一番调理,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原本已经竭尽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确定宗政麟安然无恙了之后,流月自己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皇宫。腊月临近年关的 城,异常热闹。整个阳关街两旁,都是卖各种年货和小吃的小贩摊主。
见着流月走过来,纷纷热情的招手,一个买梳子的摊前,小贩拉住流月的衣袖,笑道,“哎,姑娘姑娘,看看我家的桃木梳子吧,除夕夜用新的梳子梳头发,来年可以找到一个如意夫君呢!”
流月忍不住笑了笑,只听说过晚上梳头发能招来鬼,还真没有听说过居然能招来如意郎君。
再往前走几步,包子铺前,一个卖包子的中年男人又冲流月招了招手,“喂,姑娘,晌午了还没有吃午饭吧?买几个包子吃吧,猪肉馅的、羊肉馅的,还有驴肉馅的,两文钱一个!”
包子铺老板话音刚落,只听见“咕~~~”很轻的一个声音,从流月肚子里传出来。流月蹙眉,摸了摸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老板,我没有钱,你能先赊一个给我吗?”
“这个……”眼皮一耷拉,老板面色微微犹豫,抬手摸着下巴,眼角微斜打量了流月一眼,许是觉得流月不像是那种出来混吃混喝的小混混儿,终是点头笑了笑,用油纸袋装了两个包子递给流月,“给,姑娘!”
看着包子铺老板脸上醇厚的笑容,流月有一霎间的感动,接过包子,很真诚的扬起唇角,“谢谢你,包子钱我一定会还的!”
“哎?”老板笑,随意挥了挥手,“看姑娘的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只是,这般憔悴的模样儿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谁这一辈子还能没有个难处呢?姑娘,你说是吧?能帮人的时候,还是尽量提把手!”
憔悴?
直到一路溜达到东湖,往清浅的水面一照,流月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包子铺老板说、看她的模样像是落了难的千金小姐。
一脸苍白中泛着土灰色,好像顽疾缠身、重病已久的人,浑身上下都笼着一层阴郁之气。
弯腰,从东湖里鞠了一捧水豁在脸上,冰凉泣骨,却依然没有唤醒流月的神清气爽,反而,整个人无力的更加颓靡起来。
身后,景西的身形一如既往的鬼魅、从树后闪出来,“流月姑娘,这是教主让景西给你带来的东西!”
流月愕然转身,只见景西微微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青花瓷的白玉小瓶子。
貌似是药?
凤眸里染着疑惑,流月接过小瓶子,打开瓶塞、将瓶口放在鼻下嗅了嗅,顿时,桃花的馥郁之气灌满整个鼻腔。
“这是什么?”浓郁的香气,像极了容倾那床云织被上的味道。
景西一脸面无表情的答道:“请流月姑娘在今晚沐浴时,将这瓶桃花玉露倒入浴桶中,浸泡一刻钟以后,自然会解了姑娘身上的阴郁贫乏之气!”看着手里的白玉瓶子,听着景西冷硬的话,流月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丫的,容倾那死妖孽居然设计她,无怪乎从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她的身上就一直这么难受,如此想着,那里居然也抽疼了一下!
凤眸微眯,漆黑的眼窝深处染上一抹杀气,流月抬头瞪了景西一眼,“你们教主还说什么了?”
闻言,景西那只面瘫嘴角一抽,“教主还说,请流月姑娘保重!尤其是……如、如厕的时候,切记要小心不要用力,以免撕裂了伤处!”
“容、倾!”恼怒,几乎将手里的白玉瓶子捏碎掉,流月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句。
转而,眸中滑过一道凉薄的冷然之气,流月瞥了景西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微染促狭,“景西,你回去告诉你们家教主,让他如厕的时候也千万小心着点儿,不能用力的,以免断了!”
景西的唇角又是剧烈的一抽搐,抬眸看着流月,心中微微凄然,这次回教、恐怕凶多吉少了,他有预感,他的右腿也会被钉上一片桃花瓣的!
流月回丞相府的时候,看见大门前停着一顶锦裘淡黄色的四人轿子,心中正暗自思忖着、又是宫里哪个“人物”来了,大门内,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隐约能听见百里祯霆恭顺拘谨的声音,“有劳刘公公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传来一声沙哑的公鸭嗓,“巾帼不让须眉,百里丞相生了一个好女儿,可真叫我等一众人好生羡慕哪!”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是刘京那厮还能有谁?!流月回头看了一眼那顶淡黄色的轿子,转身问守门的护卫道:“可是东都的刘公公来了?”
侍卫点头。
流月敛眉冷笑。
天嫠王朝,处于这个架空封建社会的权力集结中心,皇宫中等级制度绝对的森严,就连衣食住行这些琐碎的事情都要严格的按照规定来进行。好比如轿子,只有太后和皇后可以用橙黄色,皇上是明黄色,皇子们按照等级次序依将,从黄色到淡黄色,再到浅黄色不等。
而刘京只是区区一个东都的掌事宦官,可是,他的派头居然比一众皇子们还要强盛,难怪,百里祯霆身为丞相都要向他卑躬屈膝的。
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流月唇边的冷笑又深刻了一分,冷意盎然。
扭头往府里走时,恰好迎上百里祯霆和刘京。
见着流月,刘京微微一愣,转瞬,脸上阴气高傲的表情被浓烈的笑容取而代之,捻着兰花指走到流月跟前,刘京笑的尖声细气的道:“恭喜流月小姐了,咱家是替皇上来向流月小姐传话的,皇上说,流月小姐两次救了皇子殿下,所以、要在除夕夜上嘉赏您呢!”
闻言,流月眉梢一挑,端的是漫不经心。可是,她亦觉察出来了,刘京用的字眼是“流月小姐”,而不是“三小姐”。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此时此刻的她,只是百里流月,和百里一族毫无关系!
宗政天琮,果然是一只藏锋很深的老狐狸!
东都:其性质有些类似于明朝时期的东厂。流月垂着眼帘、浑身无力的一走进漓苑,如玉那小丫头立即扑了过来,抱住流月,温婉担忧的语气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如玉等了你两天一夜,如玉,还以为你被容倾那妖怪给吃掉了!”
妖怪?
眼波流转,流月问道:“谁说容倾是妖怪的?”
“大家都这么说!”小声嘀咕了一句,如玉吸吸鼻子,往后退开一步,眼睛盯着脚尖,双手大拇指局促不安的交缠着,支吾了半晌,才道:“之前,礼部侍郎成大人家的二小姐就是被容倾给……”
后面的话,如玉不用说下去,流月用脚趾想想也能猜得出来!
“成二小姐死了?”
“嗯嗯。”如玉点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蓦而,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往四周瞅了瞅,这才以手为扇遮在脸颊边、凑到流月耳边,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小姐,你知道那成二小姐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其实,如玉也不知道成二小姐是怎么死的啦!”提了好大一口气,貌似话已经到了嘴边,眨了眨眼,如玉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垮下,很是沮丧的样子。
过儿,又嘿嘿笑了两声,道:“只是听说,成二小姐的尸体是在凌山下找到的,而且,死状很恐怖的,据说,禁卫军找到成二小姐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身上的血都流尽了,脖子上还有两个血洞!”
抬头,干净清澈的视线触上流月的脖子,如玉那个神经末梢迟钝的小丫头顿时眼睛一亮,兴奋的指着流月的脖子道:“对的,对的,就是两个这样的血洞!”
流月嘴角一抽。
沉默半晌,如玉发觉有些不对劲儿,眼睛里倏尔转回惊恐,“小、小姐……?”
“嗯。”流月点头,看着如玉,表情异常淡定。
“你被咬了?”
“嗯。”
“小姐!”如玉的嗓音里,已然哭腔浓重,指着流月脖子上那两枚血洞的手指、亦颤抖成了一滩豆腐渣,“你真的被咬了!”
流月微抬眼帘,表情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凉薄,“我知道,我真的被咬了!”
唇角颤抖抽搐很久,情绪快崩溃的样子,如玉突然嚎了一嗓子,一头扎进流月的怀里,“哇:: _ ::……小姐,你别死啊,不要丢下如玉一个人,如玉就只有小姐了,小姐你不要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