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泥泞,胡杨肃立,行人渐渐多起来。尽管身处乱世,但在没有战斗的时候,路上还是清净的。
一队身着大顺军服的士兵,骑着快马,从身边纵驰而过。
白经庚入云龙等人急忙闪身于道边,为大顺军士让开道路。他们不想惹上如何麻烦,平平安安地进入大顺都城长安,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峰回路转,官道盘旋。忽然,前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白经庚数人赶紧躲至路边一家客栈,透过窗户,仔细观看起来。千面佛马金海则深提一口气,雄鹰展翅,跃上路边的一棵千年胡杨树,白文彪也跃跃欲试,却被白经庚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阻止了。
不远处,官路边胡杨林中,三四十个大顺官军紧紧围着一个汉子,双方打斗正酣。
但见被大顺军围在中央的那汉子,彪悍凶猛异常,手中一柄泼风长刀,如蛟龙舞于九天风云雷电之际,忽隐忽现,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大顺军士尽管人多,但站在一边助威呐喊的多,真正涌上前动手动脚的极少,一时半会还无法擒得住那汉子。
入云龙手指那汉子,悄然说:“白先生,这就是索郎格。”
白经庚两年前就听闻索郎格的大名,但从无见过面,此刻听入云龙说起,不由得仔细注视起来。
大清数年之间崛起于白山黑水,又数度南下中原炫耀兵力,这让虽隐居于胡杨台,但时刻关注时局动态的白经庚,不得不潜心研究这个略带神秘色彩的民族,特别是其三代首领努尔哈赤皇太极,尤其是现任大清王朝摄政王的睿亲王多尔衮,行事异常神秘莫测,手段狡诈多变,堪称一代枭雄。
少顷,白经庚问道:“这索郎格近年来多次出现于胡杨台,行事颇为诡异,神龙见首不见尾,道长可知此人底细?”
入云龙答道:“此人我也是仅仅认得,具体从事哪些秘密活动,尚不得而知。”
白文彪说:“据我手下报告,这索郎格以经商为名,盘踞于乌兰山客栈,与五钱会来往颇多。”
白经庚暗道,莫非大清想联络五钱会这样的江湖帮派,五色龙岳宝烈能甘心情愿为其所用?由此看来,多尔衮已经在积极准备南下中原了。
此时,隐伏于胡杨树之上的千面佛马金海也认出了索郎格,心想,这索郎格自那天出现于胡杨台大街之后,就一直深藏不露杳无音信,自己伙同东厂密探几番侦查,就是没有找到其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今天怎么突然现身于此,且和大顺官军动起手来了?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看似大顺军小头领模样的汉子,喝退众人,挥舞一杆红缨长枪,杀入阵中。
长枪对长刀,针尖对麦芒,在红日白雪照映之下,煞是精彩好看。
小头领使得是流传于胡杨台一带的赵云十三枪,招式虽少,然极为简单实用。
一条枪舞动起来,犹如巨蟒缠树,前后左右,枪头乱窜,几欲迷眼,硬进硬退,沾着就死,碰上就亡,法之玄妙,妙在简单。
索郎格的泼风长刀,乃关外名刀,刃长把短,有点像日本武士刀,但又经过加工改造,比其更为锋利实用,舞动起来,犹如漫天飘洒的燕山雪花,江湖称之为泼风之刀。
泼风刀法快如闪电,疾似流星,变化多端,层出不穷,柔丝流水,硬如铁石,缓似和风,骤如暴雨,进攻闪变多化,防守暗藏玄机。
小头领一记子龙大战长坂坡,长枪立时幻化为三个银光闪闪的夺命枪头,真假难辨,虚实结合,上中下三路分进合击,直取对方眼喉心。
索郎格久历江湖血战,此刻又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岂敢疏忽大意?见对方使出夺命招数,泼风长刀一横,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杀法叠出,凶狠无比,刀枪交加相撞,瞬间爆发出一团极为耀眼四射的金光。
金光之中,只听得传来一声惨叫,众人都一时紧紧愣住了。
小头领项上头颅不翼而飞,一股热血冲天而喷,瞬间,沸沸扬扬,飘飘洒洒,血雨降落,斑斑点点,骇人不已。
隐身于胡杨树的马金海暗叫一声,这索郎格武功之高,不在自己之下,方才这一招飞湍转石,实乃出自辽东武术刀法名家伊日毕斯,难道这索郎格是伊日毕斯的弟子?
据马金海所知,这伊日毕斯虽出生于辽东,但曾东渡日本,专门求学于日本宮畸家族十年,尽学的日本刀法之精要,后返回中原,与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切磋武学十年,而后回到辽东故乡,将日本刀法和中原武术结合糅杂,弃繁从简,取其精华,创制了一套极为符合实战需要的刀法,美其名曰“九道”。
伊日毕斯曾受努尔哈赤邀请,担任皇太极等王室贵族诸贝勒的开手武术教师,皇太极称帝后,又邀请其担任清军武术总教师,将自创的九道刀法传授于清军将士,故九道弟子遍及白山黑水,清军中也不乏九道高手。
江湖盛传四句话,九道刀法,法力无穷,随心所欲,金光耀眼。
入云龙白文彪两人也看得目瞪口呆,这索郎格刀法之娴熟,运用之精妙,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未及,白文彪问道:“师傅,方才索郎格使用的是何刀法?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凶悍的杀法。”
入云龙紧盯着索郎格,说:“九道刀法。”
“何为九道刀法?”
“杀人最多只需九刀。”
白文彪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而后又问道:“这九道刀法出自于辽东?”
入云龙及时点拨道:“这九道刀法结合了中原各大门派的剑法刀法乃至拳脚之精华,又吸取了日本刀法实战之要领,二者紧密完美结合,既简单实用,又变化多端,诡秘难测,实乃上乘刀法。”
白文彪还欲询问,就听入云龙说:“快看,更精彩的来了。”
此时此刻,骑着高头大马,冷眼旁观的一位大顺军官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恶气,双脚踩击马背,大鹏冲天,金刚张目,手中一柄青龙大刀,摘星夺日,直取飞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