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旺略一沉思,毅然朗声说:“哥,李自成已经东渡黄河,兵伐北京,大明朝廷覆灭在即,维持不了几天。哥,你不能做它的殉葬品。”
“闭嘴。”杨树楷爆喝一声,两眼喷射着寒光,厉声怒骂道,“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蔑朝廷,快滚。”
杨树旺冷冷地看着如发怒的恶狼般的哥哥,依旧平声静气地说:“哥,我说的是实话,在这乱世年头,你要好好想一想。”
杨树楷恶狠狠地盯着弟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今天能当上大明王朝胡杨台参军,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汗水?饱尝了多少屈辱辛酸?”
杨树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见哥哥流着眼泪叙说着自己的遭遇,心头不禁涌出一丝同情怜悯。
杨树楷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我突然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再像狗一样的极其鄙贱的生活,根本办不到。与其活的像狗一样,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少顷,杨树旺见哥哥根本听不进去一句自己的肺腑之言,铁心要做他的大明王朝胡杨台参军,知道自己今晚白来一趟。
临出门时,杨树旺依然平静地说:“哥,这几天,你要特别小心谨慎,千万不要离开军营。”
杨树楷紧盯着弟弟晃出门的背影,冷硬地说:“我的事,我自会料理,不需要你来操心。”
杨树旺走出大帐,抬头仰望黑暗深沉的夜空,长叹一声,戴好包巾,沿着来路,奔出军营,向白府飞身而去。
此刻,已近三更时分,黄河古道,寒风呼啸,树木摇曳,河水呜咽,天地间一片死寂冰冷。
突然,一条黑影从一棵千年胡杨树上飞身跃下,静静地站在黄河古道中央,拦住杨树旺的去路。
杨树旺停住脚步,即刻拔出单刀,紧紧盯着对方,低声喝问道:“哪路朋友,请报上名来。”
对方哈哈一笑,掀开面纱,随即朗声说:“杨大管家,竟认不出我来了?”
杨树旺当即大吃一惊,脱口而问:“怎么是你?温师爷。”
温师爷面带嘲笑,不紧不慢地说:“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杨树旺即刻感觉到一股危险瞬间涌上心头,不由得提高嗓音,厉声问道:“温师爷拦住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温师爷也厉声问道:“杨树旺,你去军营,找你哥哥,说了些什么?”
先前,在军营,当杨树楷将温师爷送出大帐的时候,温师爷凭着在苍岩山福庆寺练就的一双千里眼,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胡杨树后面的黑影。
尽管没有看清是何人,但他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特别是在这关键时刻,就知道是王玉杰白经庚派来的人,心中暗道,此人也许是刺杀杨树楷的杀手。
当杨树楷杨树旺兄弟两人在大帐中激烈争吵的时候,谁也没有料想到,温师爷就隐藏于大帐之外。
听着兄弟两人的争吵声,温师爷明白,这杨树旺是劝哥哥来的,心中暗道,绝不能让其坏了自家大事,由此,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浓浓的寒冷杀气。
杨树旺冷冷地说:“我们兄弟之间的谈话,为何要告诉你呢?”片刻,紧接着反问道:“温师爷,你到底是何人?”
闻听如此幼稚之言,温师爷不禁笑起来,说:“事已至此,你还不清楚我是何人,看来,你在白府白混了几十年。”
杨树旺继续问道:“你找我哥哥有何事?是不是想拉他做大明朝的替死鬼?”
温师爷一怔,暗道,方才自己和杨树楷的谈话是不是被他全部听到了?若是,这小子就更加死定了。
本来,温师爷就没有打算放杨树旺活着离开黄河故道之心,故而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相信,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有千面佛马金海助战,两人联手解决杨树旺,绰绰有余。
温师爷厉声喝道:“杨树旺,王玉杰白经庚谋反之意,昭然若揭,在这个时刻,你竟敢奉其之命,前去诱说朝廷命官,真是愚蠢之极。”
此时,杨树旺已经明白了温师爷的身份,暗自吃惊,冷笑道:“王大人白先生竟然瞎了眼,没有识破你这条披着人皮的狼。”
温师爷冷笑着,傲然地说:“能够识破我身份的人,没有几个,何况区区你铁板脚呢?”
听到这里,杨树旺不在和其啰嗦,大喝一声,挥动单刀,云送关西雨,风传渭北秋,直取温师爷。
温师爷见杨树旺率先动手,暗自冷笑数声,双掌平推,右脚地扫,蕃甲锁蛇鳞,马嘶青冢白,恶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杨树旺。
在两人剧烈打斗之际,千面佛马金海负手立于不远处,冷眼观看着,暗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两雄相斗,不死即伤。
如果温师爷杀了杨树旺,那自己就不用再现身出手了。如果杨树旺杀了温师爷,自己以逸待劳,再出手解决杨树旺。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马金海站在胡杨树下,静静地密切注视着,脸上挂满了冷笑。
此刻,温师爷闪开夺命单刀,右手微微一扬,一枚飞镖忽的射出,仰天射落衔芦鸿,径直射向对方咽喉。
见此情景,杨树旺疾举单刀,一记推窗望月,横横拦住凌厉的飞镖,只听“铛”的一声,闪现出一团火花,飞镖落于地面。
趁此机会,温师爷欺身而进,右掌虚晃,左掌猛地疾推,骊山散浮云,重重地拍向对方前胸。
杨树旺不敢怠慢,疾步滑身,闪过来掌,随即,单刀斜劈,芙蓉泣露,极其凶狠地劈向温师爷右肩。
此刻,温师爷见杨树旺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禁吃了一惊,纵身跃起,躲开单刀,疾喊道:“马千户,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马金海听见“马千户”三个字,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这老温不是将自己活活逼向死路吗?倘若王玉杰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那还不活活剐了他?
事已至此,马金海只好出手相助,就是拼着身家性命,也要将杨树旺杀死,否则,事情将会无法收场,而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杨树旺见马金海从暗处闪身,也吃了一大惊,这马金海是哥哥手下的将领,怎么也和温师爷搅和在一起了?
随即,杨树旺虚晃一刀,逼退温师爷,跳出阵外,问道:“马将军,你为何要与我为敌呢?”
马金海也不答话,冲温师爷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拳脚相加,同时向杨树旺发起了极为猛烈地攻击。
杨树旺见情势于己极其不利,急中生智,冲马金海恶狠狠砍了一刀,而后,飞身跃起,沿着黄河古道,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