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大地冰封,袁崇焕率领的军队,露宿城外,无粮无草。此时听到皇帝要商议军饷,袁崇焕自然非常高兴。
当时,军队缺饷已经成为最大的问题,数千兵马缺衣少食,令他头疼不已,接到崇祯的“议响”的圣旨,袁崇焕高兴非常,急不可待地要入城“议饷”。
祖大寿身经百战,又出身于辽东豪门,见此圣旨,心中涌出一丝疑虑,提醒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事情?应该小心一点儿。”
袁崇焕不以为然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皇上召我进城商议发军饷的事,有什么问题?”
祖大寿不无担忧地说:“以前每次请求朝廷拨发粮饷,都是一拖再拖的,而这次却如此痛快,恐怕不这么简单。”
袁崇焕瞪了他一眼,有点生气地说:“以前和眼下能比吗?”
祖大寿说:“如今,明军和清军交战正酣,督师你进城去,万一清军趁机进攻,如何是好?”
袁崇焕略一思索,吩咐众将道:“我现在就去,力争明天一早就返回。今晚如果清军进攻,你等紧闭辕门,千万不可出战。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祖大寿见他去意已决,便只好闭紧嘴巴,不再说话,暗道,但愿袁督师能够带回来一批饷银,以解燃眉之急。
此时,北京城九门戒严,城门禁闭。袁崇焕按照崇祯帝的要求,单人独骑来到城下。城上将士用绳子吊一个筐子下来,袁崇焕就坐在筐子里被提到城上。
袁崇焕急急忙忙来到平台之后,崇祯皇帝神色冷峻地坐在那里,既没有说一句问候的话,更没有商议军饷,而是开门见山地问:“袁督师是来取朕的脑袋的吧?”
袁崇焕顿时惊呆了,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崇祯帝一声暴喝:“来人,将此反贼拿下。”
话音未落,东厂番役一拥而上,将袁崇焕拏掷殿下,褫其朝服,杻押于西长安门外锦衣卫大堂,继而,又将袁崇焕发往锦衣卫南镇抚司监狱。
八个月以后,崇祯三年即后金天聪四年,公元1630年9月22日,大明王朝兵部尚书、蓟辽督师袁崇焕,惨遭磔刑,含冤离世。
袁崇焕死后,留下了一段千古名言,即“勇猛图敌,敌比仇之,奋迅立功,众必忌之。任劳则必召怨,蒙罪适可有功。怨不深则劳不著,罪不大则功不成。谤书盈箧,毁言日至,自古亦然。”
讲完这段近乎传奇的故事,李祥文已是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水。马国礼听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半晌没有说话,暗道,天下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少顷,李祥文说道:“这就是袁崇焕被杀的原因。这就是崇祯,其用人时,极为信任,授予大权,任其行事。不相信时,找出其人的一点小毛病,抹杀其前功,动辄杀头抄家。”
马国礼摸了摸脑袋,说:“看来我们归附大顺朝是对的了。”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将领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西军开始攻城了,势头很猛。
马国礼略一犹豫,拿起宝剑,冲出将军府,直奔汉中城南门。李祥文放下茶杯,紧随其后。
城下,大西军攻势正猛烈,千军万马如同潮水,呐喊着,呼啸着,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
远处成排的弓箭手,此起彼伏,数不清的利箭,遮天蔽日,射向汉中城。近处,成群的士兵抬着云梯,大吼大叫,搭梯攻城。
前面的士兵惨叫着坠下去,后面的又奋不顾身地蜂拥而上,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城头,大顺军在其将领指挥下,放箭的放箭,滚雷石的滚雷石,扔火把的扔火把,搬运东西的搬运东西,虽不时有人中箭倒下,然后面的士兵紧接而上,互相吆喝,相互打气,拼死抵抗。
一架云梯搭上城墙,两个大西士兵高举刀枪,冲上城墙。几个大顺将士呼叫一声,团圆围住,双方格杀在一起。
未几,大顺将士先后杀死了那两个大西士兵,顾不上休息,擦擦身上的鲜血,转身又投入激烈的战场。
一时间,汉中这座古老的军事重地,城上城下,硝烟滚滚,战火纷飞,人喊马嘶,血腥漫天。真是兵威冲绝地,杀气凌穹苍。
置身于战场,马国礼先前的恐惧不驱而散,毕竟是战火硝烟中冲杀出来的军人,那一点儿血性之气还是有的。
他冷静地观看片刻之后,吩咐中军将领,命其通知其余东西北门的守将,每处各抽调五百士兵,带足弓箭,速速前来南门增援。
李祥文指着城下不远处的一名大西军将领,说道:“将军,你看,那就是大西抚南王李文秀。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同宗呢。”
“李文秀也是陇西人?”
“是陇西人,只是辈分比我大一辈。”
“你的这个同宗,不认自己的同宗同族,反而认张献忠为父,真是认贼作父,为虎作伥。“
“家族大了,什么人都有。他以前也在陕西延安府一带混迹,不知怎的就和张献忠搞到一起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都看着城下扬武耀威的大西抚南王李文秀。片刻,马国礼叫来一个善射的士兵,密语几句。那士兵领命而去。
自从在张献忠面前夸下海口,李文秀不敢有丝毫怠慢松懈,催促本部兵马日夜前行,一到汉中城下,休息半天,即刻就发起了进攻。兵贵神速,以快取胜,是他一贯的战略思想。
占领汉中这座军事重镇,无异于给了大顺王李自成当头一棒,让其尝尝大西王朝的厉害,是这次出兵的核心。
同时,占领汉中,也能在大西皇帝张献忠面前抬起头,让他知道自己的军事才能一点儿也不差于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等人,借机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
于是,他不顾将士的疲乏,毅然下达了进攻的死命令,自己手提大刀,站在后面督战,欲在天黑之前拿下汉中城。
看着杀声震天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李文秀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百骨枯”。没有这些士兵的身体做垫脚石,将军哪来的高官显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