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林有点不明白这个医生为什么对容易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容易不叫人,他也有点尴尬,“抱歉,这孩子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
何逸飞摇摇头,心情复杂,“没关系。”
这时,容臻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伯父,您怎么来了?”
宋清林便朝何逸飞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牵着容易的手朝他走过去,“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带容易来看看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伤得严重吗?”
何逸飞神色复杂的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儿,容臻下意识掐灭了烟头,“有劳伯父挂念了,只是一点轻伤,没什么大碍。”
宋清林点头,“那就好。”其实宋婉心已经告诉过他容臻的情况了,知道他没事,他也松了口气。他是瞒着女儿带外孙来医院的,女儿前脚走,他后脚就带着容易过来了。他想,当年他们毕竟是那么相爱的一对,后来虽然阴错阳差彼此分开,但女儿为了容臻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容天慕死了,女儿应该得到她该有的幸福,更何况容易也应该回到容家,所以,他觉得他身为一个父亲,有责任和义务帮帮女儿和外孙。所以,他就带着容易来了。他相信,容臻不是个绝情的人,他不可能会赶他们走的。
果然,看到容臻下意识的掐烟头的动作,他就知道,他赌对了,容臻对这个孩子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了身为人父的自觉。这点,他很欣慰。
容臻不由自主的就把视线落到了孩子的身上,话却是对宋清林说的:“伯父,医院空气差,细菌多,孩子还小,以后最好别带他来这种地方。”
这话听着像是责备,但宋清林明白,他是在关心孩子。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容臻没办法辩驳。他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慢慢蹲下身子,视线和容易持平。然后,微笑着对小男孩道:“你叫容易,是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跟孩子说话,所以,他的声音放得非常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颤抖。
但容易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宋清林忙矮身道:“容易,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国来找爹地吗?现在爹地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不叫人哪?”
容易依旧不吭声。
容臻起身,疑惑的眼神看向宋清林。
宋清林苦笑一声,对容易道:“容易,自己去一边玩,外公跟爹地说会儿话,好吗?”
容易静静的坐到角落里的沙发里,然后望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看到他这个样子,宋清林的鼻子有点发酸。
而容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看向宋清林,沉声道,“孩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宋清林叹口气,低声道:“沁沁生他的时候,难产,导致孩子在宫内有过窒息。生出来后也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不哭也不闹,反应比较迟钝,语言也有障碍。孩子从记事以来,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也不愿意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沁沁带他去检查过,声音系统都没问题,他就是不愿意说话。大夫说,孩子有自闭症的倾向。”
容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上学了吗?”
宋清林摇头,“沁沁送他去过学校,是洛杉矶当地最好的幼儿园,但他融入不了那种环境,性格也孤僻,老师最后让退了学。这些年沁沁一直在带他看医生,药物治疗,辅助行为训练、以及特殊教育。孩子的情况已经比之前要好多了,现在虽然能生活自理了,但还是不爱跟人说话。后续治疗,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阿臻,你在容城人脉广,有没有认识的这方面的医生?孩子的治疗耽搁不得。”
容臻点头:“我来安排。”
宋清林感激道,“阿臻,谢谢你了。”
容臻沉默良久,才道:“改天我会带孩子去做个DNA鉴定。伯父,您没意见吧?”
宋清林忙道:“没意见没意见。”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沁沁也不会有意见的,你什么时候安排好给我们一个电话就是。”他能有做DAN的意思,就意味着,他会认可孩子,那么容易回到容家也就指日可待了。有了容易这条纽带,女儿也就有希望了。母凭子贵,即便是不能做容家的当家主母,但女儿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依靠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桑妤刚从医院出来,就见容家的车子开了过来,缓缓在门口停下。
桑母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从车里弯腰出来。
桑妤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妈,不是说好了中午饭我回去做的吗?您还跑这一趟。”
桑母道:“怎么,我女婿住院,我这个当丈母娘的,难道不应该来探望一下吗?”
桑妤笑道:“应该,应该。”
然后吩咐司机:“贺叔,你先泊车,一会儿我妈出来了再给你打电话。”
司机点头,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
母女俩往里走,边说边进了电梯。
刚好旁边的电梯也到了,叮的一声,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桑妤摁了键,电梯关了门,缓缓上行。
回过头却看到母亲有点怔忡的样子,不禁奇怪道:“妈,您怎么了?”
桑母回神,摇摇头,“没事。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桑妤好奇道:“谁啊?”
桑母深吸一口气,“你不认识。”
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她刚刚竟然看到了消失了很久的负心人?
一定是她看错了,那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是长得相似的人罢。
她摇摇头,将这不该有的念头摇到了爪哇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