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日夜后,黄虹转醒。睁开迷蒙的眼睛,嘴里是无尽的苦涩。满腹狐疑外,更惊恐凌佐怎么样了。一个跃起,丘火推门而入。黄虹凝眉,满是不解。她怎么在这?转眼一看,这房间,这摆设,分明是史平陵的房间无疑。不由耸肩,怪不得,未婚妻嘛!
唉!黄虹又是难过,两人怕是很快成婚了。自己也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喃喃叹息:很不明白耶!为什么总有后来居上?
“你醒了?”丘火说。
黄虹耸肩:“是啊。”嘴巴一撇,切,不都看到了?还问个什么劲?
人就是这样,你不对眼的人,她说什么你都是想挑刺。
“你睡了三天了。”丘火淡淡的说。
黄虹“哦”了一声,心中却是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里荡起阵阵涟漪,三天?!居然那么久了?那那那那凌佐呢?
“平哥照顾你三天了,衣不解带的。”丘火又道。
黄虹愣了下下,才想起平哥是平陵。擦了把汗,天啊!平哥哥,平弟弟,平陵还真是有艳福。美若娇花的丘火,貌若天仙的宭灵姗,还有自己这个倩女勾魂赛西施,美目闪闪电死你。苗条婀娜真姿色,帅哥瞠目色眯眯的绝世大美女。平陵着实是享尽齐人之福呀!
“喔”了一声,黄虹虽然感动,却也顾不得对史平陵感激涕零,忙问:“在我昏睡时候有没有提到凌佐怎么样?”
“凌佐啊?”丘火面露疑惑,做回想状。
黄虹捣蒜一样点头,两眼巴巴的等着丘火说凌佐怎么样了。可是丘火却耸肩道:“没有啊!”
黄虹脸色瞬间黑了,草!没有你不早说?气瞪了丘火一眼,话都不想多说,侧开丘火就出了门。
刚一出门,迎面史平陵回来。黄虹脚步停住,她的平陵似乎清减了不少,满目情深的望着史平陵,史平陵也这样看着黄虹。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也似乎停止了,情深满满。
最唯美的时刻,总有人容不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平哥,你回来啦?”
史平陵尴尬笑笑,冲丘火点了点头。又问黄虹:“感觉好点了吗?”
黄虹耸肩,感觉是有些疼的,不过脑子却不混沌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凌佐到底怎么样了?黄虹点了下头:“我没事,凌佐怎样了?他还……”话及此,黄虹顿住,微微敛眉。她发现,她竟不敢问出那句还活着吗?更不敢去看史平陵的表情,生怕他流露丝毫凌佐已故的情感来给自己。
史平陵也是一怔,心中有股子酸酸的感觉。他没想到黄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凌佐怎么样了。他以为黄虹应该是最在乎她自己,其次是最喜欢他的。如今看来,一场鞭打,已经令她明白自己的内心,再不会只在乎美色了。自嘲一笑,这不本来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那又何必难过呢?想至此,他扬起眉眼,温和的说:“他没事。”
黄虹惊愕抬头,似不置信:“真的没事?”
史平陵微笑点头,黄虹惊喜,高兴地蹦起来扑到史平陵身上。史平陵一愣,更是本能反应朝丘火看去。丘火原也是一愣,随后心情不好,再然后挑起一丝笑容。心情不好是因为黄虹太过分了,丝毫不顾及她这个原配就直接上了她男人的身。挑起的笑容是在想,黄虹到底在乎谁多一些呢?以前,她可以很明确的知道是史平陵。现在么?她可不确定了。
而且丘火也不担心黄虹会抢走史平陵,原先是个蛮普通的丫头,稍微白一点。也就是土坷垃里出来比较洋气的女孩,但是相较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黄虹都差的太远。以前史平陵都看不上她,现在一身鞭痕,更别提了。以后能不能消的下去,还是一说呢。
本着必胜无疑的心情,丘火也就不介意黄虹抱一抱史平陵了。这个只能看,只能摸,却不能嫁的少年郎,黄虹心里应该会更加羡慕嫉妒恨吧?呵哈哈。
黄虹已经跑了有一段距离了,遥遥回:“去找方正大师,我去看看凌佐。”
“别去了,凌佐已经回太室山了。”史平陵忙道。
黄虹闻言重心不稳,一下子栽倒在地。史平陵忙忙去扶,丘火跟在背后幸灾乐祸。可能黄虹之前好运已经用尽,现在就是喝凉水都塞牙,走路还得跌倒。
“怎么这么不小心?”史平陵皱眉,虽是责怪的语气,却饱含疼惜。
黄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雾水的问:“回太室山了?”
史平陵点点头,黄虹充满忧心:“那岂不是冷阐作会知道了?”
史平陵又点点头。
黄虹慌了,冷阐作智计惊人、心狠手辣,打了他儿子还能有好果子吃?该不会真的要死很多人吧?天啊!武史浩劫就这么提前到来了吗?
“怎么了?”史平陵见黄虹脸色不好,忧心忡忡的问:“不是身体不舒服吧?刚醒来就不要太累了,先回去在休息一下吧!”
丘火在旁边引言怪气的哼了一声,史平陵不动声色的放开了黄虹。黄虹这个时候也不会说在意这些卿卿我我的,她比较担心冷阐作是不是得屠人家老巢呀?怎么说凌佐也是他唯一的亲儿子,不管亲情与否,这也算是在他头上动土了。他能忍住的话,那她就没话说了。
“是啊!糖姑娘,赶紧休息一下吧!看你平时五大三粗的,现在看来,还挺柔弱的,风一吹就倒了。”丘火皮笑肉不笑道。
史平陵面露愠色,他不喜欢女人这样。喜欢丘火,就是因为她柔柔弱弱,不像黄虹哪样叽叽喳喳。他喜欢他母亲那样温润的女人,凡事针锋相对,令人生厌。
黄虹倒是不在意丘火的言语冒失,只问史平陵:“那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史平陵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就是冷阐作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比如,屠匪窝。”
史平陵摇摇头:“我不知道。”
黄虹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道那就是没有了,不然屠匪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听不到一点风声呢?杀一个两个,倒也罢了,要是屠杀一窝,有些残忍了。
丘火娇笑一声:“我知道,听说冷阐作派他的赵师弟灭了两处匪点,虽然早已人去楼空,不过他们直接烧山了。”
黄虹大惊:“烧山?”那么大的山,全烧没了?
丘火深以为然的笑笑。
黄虹一个激动,咳了口血出来。史平陵不满的瞅了一眼丘火,拍了拍黄虹的后背:“没事的,没有死伤。”
黄虹微颤抓着史平陵的袖口:“两座山啊!他也不怕遭天谴。”
史平陵安抚黄虹:“没事的,所幸只烧了一些树木,后来下雨了,也没有大火烧山那么严重。”
黄虹斜眼:“这儿离那蛮远的,你都能知道下雨了?”
黄虹记得下雨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下的,它是区域性的。还记得以前自己在镇西边,雨下的那叫一个大。好不容易到了镇东边,雨一滴也没有。再问镇西边的朋友,雨还是倾盆如注。所以,下雨这个事情,实在是概括范围不广。
史平陵默默,丘火笑笑。黄虹低眉,果然没猜错吗?冷阐作,唉!这个人没办法说,他的心智手段都不是自己能比的。其实权力斗争腥风血雨的江湖其中最血淋淋的场面,可不就是冷阐作一手策划的吗?
思及此,黄虹眉眼深深,却还是要去太室山。她必须要见凌佐,毕竟那是为了她才受伤的人。
一个转身,悠然离开。
史平陵淡了眉宇,走了也好,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太室山,峻极宫。
黄虹探头进了凌佐房内,似乎看到凌佐端坐一旁,茗茶一口,宛然一笑。她也随之鬼精灵一笑,只惜梦幻如泡影,即刻便灭。
凌佐安然躺在床上,那宛然一笑的温润男子只是黄虹幻境中的。黄虹略显悲伤,沉重的脚步来到凌佐床头。满面愧疚的看着凌佐,这个人黄虹一直有愧,无法改变。
人往往便是如此,一个人你十分厌恶,不多久便淡了。可能有时会忆起,但那讨厌的程度也减少很多。可若是一人与你有恩,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便是恩惠在心中越聚越大。
黄虹刚想去摸凌佐的脸,这时门被推开。回身一看,一个身着藏青蓝色女子端着盘子进来,这个女人黄虹记得,那是凌佐的娘。黄虹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她那份高雅永远留在人心。
此刻,但见她眉宇微锁,一股愁心聚集眉心。虽然她还是那般端庄,可黄虹却明白,那深锁的眉心为的是她的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
慈母抱儿怕入席,那暇更护鸡窠雏。
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
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
自古以来,那么多讲述母爱的诗句,无一不在说母亲对儿女的关怀。母亲,她在儿女出生避世之前,就急切的等待着。在儿女成长中呵护着,环绕纠缠着,这种爱甚至是渗渗入渗出入儿女的一个毛孔,直至耗尽她自己。这种感觉唯有当过母亲的人才能体会,黄虹只能明白,却不能感同身受。
“糖公子。”沈氏微微颔首,以示见礼。
黄虹有点尴尬,笑不出来,悲不能表。她知道的是,自己害了人家儿子,无颜面对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