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出,做得到。一经吐出,就绝不会收回!万人唾骂,失去奶奶的疼爱,被父亲叫去给他讲大道理,他听不进,黄虹更没有插足的余地,邱氏掌掴,被大房的人鄙视,他也在所不惜!
硬不过他,黄虹脑筋一转,竟处处赞成,就等她进了门,到时候才有机会下手呢。
史平陵帮着置办需要物品,赵萌心内不舒服,也没话说。想当初,还以为堂哥只纳一个妾娶一个妻也就罢了,谁知三三两两的,竟真有了三妻四妾!
这日,听闻云袖好了许多,睁眼有了知觉,只是声音嘶哑,提不上气来。故那日天色昏黑,凶手势头凶猛,连凶手的样子也不曾看清。严皓仪看她想吃点东西,有了胃口,就急忙伺候,一面笑说:“奶奶昏迷的这几天,园子里又发生一桩大事儿!”那眼神明显在询问,她便道,“奶奶可定定心,别大悲大喜,听了也别太恼。六爷跟梁小姐旧情复燃,又在一起了呢!”听的云袖不曾把吃进嘴里的饭喷出来,两眼一瞪:“她姐姐就愿意吗?”
“六爷铁了心的,谁敢更改?不过,大少奶奶还是大少奶奶,唐言悠如今要做四少奶奶了。”严皓仪刻意用话把她的兴头调起来,待问正事,兴许还能回忆起些什么。正说话间,只听外面小丫头说:“三少奶奶请进。”
严皓仪回头喊:“三少奶奶来了?”
只听小丫头应和:“没有,三少奶奶有事呢,不进去了。”
严皓仪咕哝着回过头,却见云袖色青面紫,握着胸口蹙眉,她急忙扶她睡好:“奶奶,好好的为什么又生气的样子?”云袖眼伲着外面,半张小口儿,只是气结,有憋死过去之状。急的严皓仪一叠声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丫头们急忙去了。
严皓仪在这里哭,给她抚颈,好些时候才缓过来,邱氏等都来了,丹丹也在内,只离得远些,巴着眼瞧她,恨不得现在就死了才好。云袖抬眼看邱氏,邱氏安抚都:“凶手虎头蛇尾,至今还没有个结果,你略有了知觉,若想得起,只管说是谁。回来告诉了官老爷,也好早早了结,别弄的人整日提心吊胆。”云袖头昏脑涨,胸口作痛,眼角溢出泪来,更兼着急惊惧,愤怒哀怨,只翘着脖子无法言语。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看了此状,慌忙轻手轻脚的走开。
黄虹一见阿云就问:“死了不成?”小丫头道:“半天出不来一口气儿,奴婢也难看出行不行。”黄虹又问,“可瞧出什么端倪了?”
阿云笑着低声道:“少奶奶叫我盯着三少奶奶果然没错,她的颜色,就是跟旁人不一样呢,总探头探脑,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依奴婢说,就是她没错了!亏得大少奶奶明察秋毫。”
黄虹暗笑,细微的黑眉斜睨着,一言不发了。
就在凌佐纳妾之日,黄虹故意把那事儿抖露出来,让大家又没个安宁。
凶手是丹丹?可有什么证据呢?且说前几日,黄虹故弄玄虚,对丹丹特别的好,天天请她往自己房里喝茶玩牌,另有几个富家少奶奶,一玩就是一整天。就趁丹丹错以为她只是找自己补缺打牌而已的时间里,背地里派人去她房里找证据,精细到每一个石头缝儿,因此丹丹是难逃法网。
但偏偏在喜庆的日子,弄一院子官兵捉人,闹得人心惶惶,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晚,唐言悠进了紫姹居,里面装置新颖,喜气洋洋,看的凌佐不禁赞:“史平陵倒是个有心的,做什么让人放心,眼前一亮。”
唐言悠两颊红潮,并无笑意,他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轻声道:“今儿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了,有惊有喜,一张一弛,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吗?好歹丹丹是你的人!”听如此说,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脉脉含情,只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就不要再提不开心的事了。”说着,微微歪着头,朝她亲吻。她却闪躲开,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扑个空,迫不及待的凑过去,从后面揽住她的双肩,下巴搁在她肩上,柔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唐言悠,我们的二人世界,不要插入不相干的人。就算外面天塌了也别惊慌,因为有我在,我就会做你的撑天拄。”
“你说丹丹是不相干的人?”她挣扎开,怨愤的望着他,好像自己就是丹丹,在为别人,也为自己,打抱不平。凌佐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她自己作孽,如今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我为什么要难过?替一个罪人难过!”他有些生气,怒火上了脸。
唐言悠只是设身处地的,站在一个女人的位置,好歹丹丹跟他同床共枕过,落得这样下场,她的男人却无动于衷,反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可见自己出事了,他也会是同样反应,他要的,只是一夜,两夜,一个月,亦或是几个月罢了,而自己要的是一辈子!因此睹事思己,越发感伤。
末了,他沉着的许诺:“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有一天我会像对丹丹一样对你冷漠,绝情。可是你知道吗,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像在花满楼,两个各有目的人。男人想在女人身上找到欲望,而女人,就像丹丹,她对我也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她只想在陆家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给她了,是她自己不珍惜!唐言悠,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你对我来的重要吗,否则我也不会千辛万苦的跟你在一起。”坚决的目光,不容置疑丹丹言辞,却不能安抚她那一颗不安的心。
“那你为什么要娶姐姐?”她患得患失,悲愤幽怨,谁也看不出她对他的爱有多深,倒显得浅而易见。
女人心海底针,凌佐不是第一次有此慨叹,却从未有过的迫切,想剖开她的心看看,到底在想什么?若不是放不下,也就不会原谅她跟张云修,若不是真心对待,也就不会大费周章,仍把她弄回自己身边。而唐言悠可不这样安安分分,也不应该安静的任由攻击,她摸不清人的想法是真是假,竟哭了整整一夜,说自己配不上他。
“事已至此,过去道都让她过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都不计较了,你还在意什么?”天微亮,他就开门走了。
春红见状,急忙进来,只见她坐在床头哭的泪痕满面,忙问:“怎么会这样?才第一天,就闹成这样,早知如此,何必不让我们追随老爷去!”说着,也流出泪来。
唐言悠啜泣着,用手背拭泪,她要的不是夫妻生活,而是真正的爱情,望穿秋水那般。可也见了,他一夜得不到就这样气恼,可见甜言蜜语终究是流水落花。
黄虹正气恼,让阿云去紫姹居,凌佐刚出来几步就撞见她,她便低头请安,又看他神色恍惚,脸色难看,眼圈儿也黑黑的,因问:“六爷又娶了位奶奶,怎么还起这样早呢?”
凌佐没面子,怒气有余:“什么新娶,事实上,都是老夫老妻了,她宅心仁厚,所以我想做事儿去就做事儿去,这会儿饿了呢。”摸摸肚子,在下人面前挽回点威风。阿云忙道:“大少奶奶那里有好吃的,六爷何不去陪她吃?反正四少奶奶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凌佐听了,回头望望紫姹居,门前一丛迎春开的正好,趁着朦胧晨雾,飘飘然不似凡物,把紫姹居也烘托的好像仙人府邸,一时竟心飞神驰,恨没有好好的安慰她。阿云看他发呆,低声道:“六爷若去,奴婢就告诉大少奶奶去。”他方才回神,说:“我会去的。”阿云便低头应着反身走了。
凌佐来回踱了几步,欲往老太太那边请安,又恐没起。遂往黄虹处走,好歹梳洗一番,经过红竹苑,想到云袖自受伤自己一趟也没来看过,因思唐言悠之语,意思是要自己多关心些她们,不然她会联想到自己身份同样,不相信自己的用情真切。须得体现出是个多情而真挚的人,兴许还能让她对自己好些,心安些。如此这般想着,往红竹苑去,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在门口蹑手蹑脚,伸头缩脑,想进而不敢进的样子。
他满腹狐疑上前,竟认得他是史平陵!他欲上前问他为何在此,一个丫头忽然从里面开开门,史平陵急急地走到丫头跟前,丫头也着实一惊:“姑爷怎么在这儿?”
史平陵原是担心云袖,又不敢明着来看,只偷了个早儿,给赵萌说上个茅厕,其实是往这里来了,也不敲门,用地上的石子儿砸了几下,这才有人出来。他举止不自在,低声解释:“我恰巧经过,想着二少奶奶的凶手找到了,不知身体要不要紧?”
丫头未曾想多,侧开身露出门路,笑道:“姑爷想知道奶奶的情况,自己看就是了。奶奶也闷得慌,愁不能下床,昨儿晚上闹了大半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