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他会联想到阿景,联想到榴生,联想到一个温暖的有妻子儿子的家。
这年冬天,文正县意外地落下了多年不见的雪花。
戴增贤就在新年前夕去世了。他是含笑瞑目的,因为头一天戴家明才告诉他,戴娘子有喜了。
贝磊没有大哭,他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为那个把自己养育成人的老者。
他在戴增贤灵前发誓,再不干那替人考试的行当了。
平陵默默陪着他,心想,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单的人了。
戴增贤出殡那天,看着灵柩入了土,贝磊长叹一声说:“贤弟,从今往后,我再没有值得牵挂的人了。记得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吗?我要云游天下去。”
平陵一愣:“现在就走吗?”
“不,等你进京参加殿试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走。”
平陵听了深感意外,一个女子竟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贝磊听了点点头,再次回头望望戴家大门,和平陵离开了文正。
不管怎么样,安心还是一个女孩子,虽然她总是和他们拌嘴,和他们吵架,但是心里却俨然把他们当成是自己最亲爱的兄长,不习惯那么的伤感,她强忍着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双手叉腰,像一只受伤的小母狮一般,“我警告你们,一定要或者把自己带回来,不然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你们的尸体,然后把你们狠狠的鞭尸……”
同样和她有着不舍的郎又一心里早就打翻了五味瓶,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他一把上前将安心搂在怀里,倾吐出自己掩藏已久的心思,“笨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黄虹,等我回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要走。”
很长的一辈子……
安心突然很难消化他话中的意思,是震惊,是惊吓,是不敢相信……
她想一尊木偶一样的靠在郎又一的怀里,可是为什么,第一次,她觉得她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第一次,她觉得他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似乎还有点帅气……
第一次,她有一种想拉着他,不让他离开的冲动……
“大哥,王爷派奴才来请您去五华宫。”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下人衣服的公公,他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让郎又一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一听是贝磊的旨意,他也毫不怀疑,“我先过去,你们先整理下东西。”
郎又一走了,可是安心却还是如同木偶一样的站立在原地,脑子里总是飘过那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要走。
“喂,回神了,人都走了。”凌佐戳戳她的脑袋,“没事吧你,被抱傻了。”
“赵老大,你说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要走?”安心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努力的在拉回自己飘荡的思绪,可是好难啊,心早就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凌佐非常得意的耸耸肩,“安心小姐,请您听好,容我告诉你,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的郎又一大哥已经在某个时间,某个眼神,爱上了你,所以你就不要愁嫁不出去了,总结完毕。”
爱……他爱自己……
安心的心里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很暖很暖,心情在这一时间,好像春天的花朵一样,争先恐后的绽放。
郎又一的心里也是那么的温暖,他等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和她告白了,刚才那个小笨蛋的表情让他非常的满意,因为这可以证明,那个小笨蛋还是初恋。
这就是他要的,他要在她心目中成就一部永远经典的永恒。
“大哥,这边请。”公公停下来替他指路。
郎又一皱着眉头,甚感奇怪,王府却是很大,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公公来说,不是应该会很熟悉嘛,“五华宫应该是这边走。”
“不是,是这边的。”
下人突然提起头来,还没等郎又一看清楚他的脸,就感觉到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着上身的躺在床上,他努力的回想这一切,可是却似乎想不起什么来,隐约记得那个公公的声音。
“卧槽,古代的迷幻药竟然那么厉害,下次弄点回去做研究。”悠悠的按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然发现身边还躺了一个人。
“黄虹!”
他惊讶的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被人陷害了。
“黄虹,黄虹,醒一醒,醒一醒……”
同样是迷迷糊糊的黄虹悠悠的醒来,看到自己床上****着上身的郎又一,顿时也被吓了一大跳,拉着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小胖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率先跳下床穿好衣服,“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我们被陷害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贝磊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他话音才刚落一会儿,贝磊就怒气冲冲的踢开房门,看到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而且床铺凌乱不堪的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好,很好,一个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妃子,居然敢在这个做如此苟且之事,来人,把大哥带下去,压入天牢。”
“等一等。”郎又一反倒临危不惧,“王爷,您觉得儿臣真的会与黄常在做苟且之事吗?”
“朕亲眼所言,难道还有假。”贝磊看着眼前的黄虹,心揪心的疼,一种背叛的嘲笑狠狠的袭击着他的心,“早前王妃就与朕提过你和黄虹走的太近,朕以为你们年轻相仿,谈何来而已,没想到你们居然做出这等龌蹉之事,实在让朕寒心,朕不想听你们说太后,来人,把大哥待下去。”
“我自己能走。”郎又一失笑的摇摇头,“黄虹,你看到了,古装剧演的就是那么回事,王爷,我自己会走,但是走之前,我还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和黄虹,是被奸人陷害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陷害我们的人是谁,但是我相信,她肯定是这个王府里的人。”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眼站在贝磊背后的女人——乌拉那拉氏,对她咧嘴一笑,似乎在说,不要得意的太早。
那种无声,但是却能杀人的眼神,让王妃的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赶紧的躲开了他炙热的眼神。
“好了,不必在说了,把大哥给朕拉下去。”贝磊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的,满脸泪痕的黄虹,“赶紧把衣服穿上,
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贝磊和乌拉那拉氏已经坐在大厅等待着她了。
“黄常在,后宫之中,岂容你如此乱来。”少了大哥,她自己少了不少的顾虑,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黄虹心中也早就猜到了这次的主谋是谁了,她撇了撇王妃,嘴角淡淡往上一翘,“王妃娘娘,您不用如此着急,我不打算解释什么,因为我相信,事情中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过我希望那个人她能好不心虚的等下去。”
轰——王妃的脸色一变,做贼心虚的只能提高声音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放肆,你不但知错不悔改,还胡说八道,本宫身后后宫之主,今日决不轻饶。”
黄虹似乎一点多不在乎她的话,眼神转回到贝磊身上,正好与他对上了眼,她知道,当她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不,当他来到明月阁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他眼神里那种背叛后的痛苦,让她的心忍不住的纠痛起来,她真的很想大声的告诉他:我没做过,一切都是王妃搞得鬼。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张口就变成了别的,“王爷,你也相信,黄虹和大哥之间有着苟且之事吗?”
“朕也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是你让朕如何的相信你,当初永璜建议把你的亲人留在宫里,朕以为那只是永璜心地善良,后来,王妃几番告诉朕,你和永璜走的过于近,朕一直都不相信,今日……黄虹,你真的很让朕痛心。”
贝磊的一字一句,像一把把的利剑一样,每一刀都刺中她那颗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原来,王爷是这么的不相信我,既然如此,那么黄虹无话可说,您和王妃就惩罚我吧。”
“你当真不解释?”贝磊的心在滴血,如果她求情,他一定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让她委屈的,只要她说一句:王爷,臣妾是冤枉的。
可是,黄虹却没有,“王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您砍了我的头,我也无话可说。”
“好,很好,很好……”贝磊站起来,在大堂内走来走去,试图平复自己那激动不已,怒火攻心的恨和气,“来人,把黄常在给朕拉下去。”
“王爷饶命,王爷,小主是无辜的,小主真的是无辜的……”
夕阳,小思和小念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哭着跪着黄虹的身边,“王爷,小主真的是无辜的。”
“好,既然你们说她是无辜的,那么你们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奴婢也不知道,刚才有个公公说大哥要我和小思小念过去一下,我们便走了,回来的路上我们才听说这个事情,所以匆匆赶来。”夕阳着急的说,“王爷,小主真的是无辜的。”
“无辜!”王妃声色慌张的站起来,“简直荒唐,王爷,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就是永璜派人支开夕阳他们,然后自己便可乘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