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浚还真是行动迅速,说到做到。
当天下午,不止数百箱聘礼抬上了门,随之而来的,还有百里珩的圣旨。
慕怀平带着全府人跪在大门外接旨,宣旨太监手捧黄娟,身后跟了几十宫女,每人都是手捧一个红色的漆盘,盘中放着珊瑚玛瑙,珍珠翡翠,应有尽有。
圣旨并非下给慕怀平的,而是给慕芸萱的。
大意就是百里珩知晓了百里浚与慕芸萱的婚事,欢喜无比,因此用这诸多赏赐,来欢迎慕芸萱成为他们皇家的媳妇。
这一道圣旨念出,京城百姓不仅知道慕芸萱要做六皇子妃了,还知道她已经被封为了平昌县主。
一时间,关于一个落魄嫡女翻身成凤凰的传奇故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新的闲谈。
而这桩婚事,也作为未来一段时间,丞相府的头等大事,被搬上日程。
婚期是百里珩亲自定的,就在二十天后,临近他的寿诞之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百里珩这是想在自己的寿宴上,让慕芸萱以自己儿媳的身份参加。
由此可见百里珩对慕芸萱的喜爱。
也有不少人说,因为慕芸萱,百里浚这个从来无法再正式宴会中露面的透明皇子,终于可以博得一席之地了,这充分证明,娶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是多么的重要。
几乎一夜之间,人们就忘记了慕芸萱“不祥女”的身份,重新给她冠上了旺夫的名头。
乐安公主奉旨操办慕芸萱的婚事,带着全府人忙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慕芸萱这个当事人完全插不进去手。
本来她还想着要不去城中布庄四处逛逛,挑一挑做嫁衣的料子,这样好歹也不至于成个甩手新娘。
可她刚搬回一匹心仪的布,便被告知,她的嫁衣由宫中的尚衣局负责置办,根本不用她操心。
这下好了,她彻底两袖清风,无事可做了。
但是,有句话说得对,这人不能闲,一闲就会出事,即便你不找事,事儿也会找上你。
当慕芸萱顿悟出这个真理的时候,已经有某些人,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事情要从百里浚提亲后的第五天说起。
那晚,月黑风高,四野寂静。
正是一个杀人,或者谋划杀人的好时候。
慕梓萝在映月阁中陪着霍云说话。
因为慕芸萱最近的春风得意,霍云正愤恨不已,恰巧外面闹出了一点动静,中间还杂夹着乐安公主贴身侍女的声音。
霍云一下把手里的茶杯摔到了桌上,咬牙道:“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被人掳走了,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居然还让那个不开眼的六皇子看上了,梓萝啊,你说,这小贱人莫不是会什么妖法吧,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呢?”
慕梓萝跪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替她捶着腿,言语间也是极为恼怒:“就是说啊母亲,女儿也很不忿呢!要我说,还是那些人没用,抓都抓了,怎么不干脆把她弄死,竟让六皇子有机会救了她。母亲,你说说,那些人是不是笨蛋!”
慕梓萝并不知道此事的主谋就是霍云和慕望舒,和平日一样,积极地附和着霍云。
霍云却像被人啪啪抽了两记响亮的耳光,面色难看极了:“什么笨?要我看,就是慕芸萱那个邪门的小贱蹄子不知使了什么招数,迷得那个六皇子五迷三道的,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慕梓萝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惹了霍云的不痛苦,惶恐的同时,赶忙堆笑道:“母亲说的是,归根到底,还是慕芸萱那个贱人太会耍心计!老实说,女儿也看不惯她很久了。自从她回了这府里,何时把您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过?平日借着乐安公主的势,到处耀武扬威不说,现在还准备踩到您和二姐姐头上,母亲,绝对不能再这么放任她了,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慕梓萝一番话,成功挑高了霍云的怒火。
慕芸萱和慕怀平这姑侄俩串通一气,几次给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
上次她本是打算把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一并除去的。
可惜慕怀乐没有和慕芸萱一起上马车,而慕芸萱也好运的逃过一劫。
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想再找机会对付她们。
既然现在慕梓萝主动提起,不如就让她出头,替自己去教训她们,这样,即便东窗事发,也不会牵累到她身上。
想到这,霍云面色一转,换上和蔼的慈笑,道:“梓萝啊,还是你最关心母亲,母亲平日没有白疼你,不过,你说要给那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霍云的一点糖衣炮弹就叫慕梓萝飘飘然了,她以为抓住了大好机会,兴奋的主动请缨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为您安排一场好戏,您就不要多操心了,只等着欣赏就好了。”
霍云摸着她的头,慈母般的笑容下是魔鬼一般瘆到骨子里的森然
那……就最好了。
慕芸萱从来没觉得成亲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也许是前世她嫁的太草率,什么嫁妆仪式,统统没有仔细准备,故而到了现下,看着乐安公主送来的整整几十张的婚礼仪式流程,慕芸萱真恨不得往自己脑袋里塞颗炸弹,直接炸开算了!
墨兰和小洛十分的尽职尽责。
每天都督促着慕芸萱背下那些流程,偶尔,乐安公主那边送来各样的嫁妆单和回礼单,她们也都替懒惰的慕芸萱仔细检查过,然后认真的与乐安公主交换意见,进行下一步的沟通。
在她们的绝佳配合下,婚礼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身为主角的慕芸萱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抢着干活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就把那些杂务交给她们,既放心,又省事,何乐而不为?
说不定她一掺和,反而打乱了她们的分工,有可能还被她们嫌弃。
于是,慕芸萱彻底没了最初硬插一手的积极性,无比从容的,无比泰然的,无比理直气壮的,把自己放到了旁观者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