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后合拢。两人忘了开灯。房里一团漆黑。在漆黑的房里，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二人的独自相处的空间，好象是赵师母特意留给他们的。赵师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家，将家放心的交给了两个年轻人。
黑暗中的二人。好象都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各自在自己的心路上漫走。
欧阳莉想：“都是八十年代的青年了。怎么还象封建时代的女人那样忸怩作态呢！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碰壁有什么关系呢，就是碰得头破血流，为了真爱，也值了。”
欧阳莉先开了口。她打破了沉静。“小方，我想帮你扶帚拾荆。不知能否高攀得上么？”欧阳莉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方明说：“我是一个无所作为的人。多谢您能垂爱于我。扶帚拾荆之说，就更不敢当了。我会象歌词里唱的那样。我会变成一只小绵羊，悄悄地来到你的身旁。让你的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我早就倾心于你。只不过自己是有家有口的人，不敢坦承这奢望吧了。”
欧阳莉说：“既然我们心心相印，就不多说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方明说：“不说一个条件，就是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欧阳莉说：“我爱你的为人。我爱你的坦诚。我同情你的遭遇。而不是爱你是个厂长。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你爱，有相通的心灵，有共同的语言。那么，你就辞掉厂长，做个和我一样的平头百姓。我想，你是丢不下这顶官帽的。否则……”
欧阳莉想调侃一下他说，如果你不为了这顶官帽，熬着两年多不回家。否则怎么会多了一方绿头巾呢。欧阳莉的话到了嘴边都咽回去了。方明对她坦诚相待。私人信件都给她看了。足见没把她当外人。若再说那些带刺的话。就有伤感情了。
方明说：“否则什么？”欧阳莉反映很快。她说：“否则我先前的话无效，算我没说。您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一般的人。大多数视名誉利禄很重。重得比什么都重。方明也想过辞职。每当他想到辞职时。都很犹豫不决。由管人的官。变成被管的人。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转得确实太大了。转起来很难。
天下大多数人。溜须拍马，献媚奉承，请客送礼。不就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由被管的人，变成管人的官吗。可是，大多数的人的努力都是白费。费了金钱和精力，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因为毕竟是官少民多嘛！尽管现实是这样。不少人还是要在谋官的道路上拼搏。
方明没费什么劲。很容易混到了地师级的位置上了。让他拱手让出这么大的一顶官帽。不但可惜，就是心里也难过那道坎。方明几次想起辞职，几次都下不了决心。当他在累累受挫时，他就累累想到辞职。世态现状，一次又一次地使他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方明屈服了现实。不再想丢掉这顶官帽。挫败也磨去了他改革的锐气。他想当个混世厂长。他竟产生了得天混日的想法。他不想再去与邹珍一伙对抗了。他那颗为全厂职工家属，拼却一切的心，也淡化了。他一天更比一天感到心累。累得想离开这纷争的世界。躲进深山来去长眠。去与山鸟走兽为伍。
爱情具有无法估量的魔力。古人有不少英雄豪杰。怒发冲冠为红颜。倒戈投敌，搅乱了世事，改写了历史。有的痴情皇帝，要美人不要江山。在难达目的时，就一怒离宫，遁入空门。今人，有不少人为爱拼命，为爱殉情。为爱私奔，为爱去冒天下之大不韪。今人说爱情是生命的依托，古人嗟叹：“爱为何物，叫人生死相许。”爱情，高与天下所有的东西。这是不争的事实。
美人的爱情，比那官阶，比那权势。更可靠实在。官场多争斗，多烦恼。爱情，多温馨，多甜蜜。争斗，烦恼，伤人伤心。温馨。甜蜜，让人能忘我，让人忘却世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方明在思想斗争中下定了辞职的决心。
方明说：“我早就有向局里和部里递辞呈的想法。是你促成我下了这决心，我该谢谢您！我马上递交辞呈。”
欧阳莉说：“谢谢我没有必要。决心要你自己下。只有自己下了决心，今后就不会有怨言，今后就不会有反悔。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您这顶官帽的确不小。从军阶来说。已是地师级了。有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还是布衣裹身。你才二十几岁。就混到了地师级。世上没几个人有你这么幸运。这么官运恒通。指手划脚惯了的人。让他变成俯首听命于人的人。不但气咽不下去。也不习惯。你不要因为我提了这个条件，你就顺杆子爬。来蒙我。相爱是两相情愿的事。你违心地辞了职。今后后悔起来就麻烦了。那样，不但没有和谐的家庭生活。而且你也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你也会埋怨我一辈子的。这样不值。我不勉强你。也不想你今夜就答应我的条件。你多考虑些时间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