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睿亲王行营警戒范围,来者止步下马。”
“宁远军情,十万火急,请几位送给睿亲王过目。”
“好的,你是什么旗的。”
“我是汉军正红旗孔将军手下。”
“不对!宁远方向布防的探子都是正白旗和汉正黄旗,你在说谎,放箭!”
被骗了,此时一身汉八旗打扮的曹文诏心里也谈不上有多懊悔,虽然自己抓了几个舌头,但没想到还是被骗,这些满人和汉奸竟然如此狡诈,难道是上面有人吩咐这么做吗?要不然怎么可能抓了三四个人都说宁远方向是汉正红旗。
“去你大爷的。”形式让曹文诏来不及多想,直接双腿夹马,抽出身侧的马刀狠狠的劈在了拦路的两个鞑子身上。
“呜呜~~”
“敌袭,警备!”就在满清大营闻风而动开始有大批骑兵出动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火光照红了大半个天空。
“**带你们飞!”曹文诏看着剧烈的爆炸产生的黑烟和烈火,不由得握紧拳头,自己袋子里装的都是烈性炸药还有几把手枪以及不多的弹药,今天就让这些工业化产物一起做最后的演出吧。
……
“怎么回事!”此时已经躺卧在床上的睿亲王多尔衮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之后从梦中惊醒,赤着脚走出营帐,看着不远处橘红色的天空,皱着眉头看着前来护卫的几个亲随问道。
“奴才不知,恐怕是汉旗的火器营火药爆炸把,不然……”亲随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更大的爆炸声从别的营垒处响起,爆炸产生的震动让多尔衮站立不稳,要不是亲随扶了他一下,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主子您小心点,请主子赶紧回营帐,奴才一定会给主子查清的。”
“查什么查,肯定有敌人入侵了,让所有人披甲上阵,点亮火把,警备起来,你们两个给我披甲。”多尔衮有些不安的看着滚滚而起的浓烟,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喳,主子!”
……
“定时爆炸,炸你个稀巴烂,要不是炸药不够,今晚就让你们死光,我一定要找人弄出**,不,**我就满意了。”曹文诏此时手持长枪,飞快的穿行在大营之中,后面的爆炸暂时帮他掩盖了行迹,袋子里的炸药已经所剩无几,最后的炸药肯定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现在距离松山城不过千步之遥,但是深深的壕沟和尖锐的木桩让曹文诏勒停了骏马,舔了舔干枯脱皮的嘴唇,看着眼前上千的士卒,曹文诏知道,这最后一段路将是最为艰难的。
“杀!”
……
“督师,外面好像打起来了,是不是援军!”
“快点披甲,让能动的士卒都动起来,众将随本督上城墙观察敌情。”
“诺!”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眼眸浑浊,面黄肌瘦的洪承畴洪督师带着曹变蛟、丘民仰、王廷臣、夏承德等人悉数登上城墙,此时远处熊熊烈火还没熄灭,而近处竟然还有厮杀之声,虽然规模不大,但听声响,都是满清士卒的声音,要不是不时有金戈交击、战马嘶鸣和士卒惨叫的声音,恐怕还真的不能判断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让卑职下去冲杀一番,看看是不是朝廷派出了信使,告诉我们救援大军将要到来的消息?”曹变蛟永远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这点让洪承畴有些头疼,也许当初杀了曹文诏是一件错事吧,这个念头从洪承畴的心底泛出便犹如野草一样,吞噬着他的心田。
如果曹文诏在,如果是他,而不是那个杀千刀的王朴和吴三桂,大明会输吗?悔不该悔不该啊。
这个秘密在洪承畴心里停留了数年,但有些事情,做的说不得,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老了,才会有这些懦弱的念头……
“督师?督师?”一走神,身旁的曹变蛟有些心急的指着下面,大声的喊着,旁边的几位巡抚总兵副将也是面带喜色和焦虑,洪承畴定睛一看,一位身穿汉八旗服饰的士兵骑在马上,浑身是血,但从破碎的衣服里面可以看见一套厚重的鳞甲,而且样式好像是大明总兵的,当看到那个士兵脱掉帽子戴上锁子甲面罩和钢盔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一身行头,只有当年一直冲锋陷阵的曹文诏才会用,尤其是那杆银枪,和曹文诏的样子一模一样,而当那冷酷坚毅的眼神从城墙下面射来时,洪承畴突然感觉心脏好痛,是他,一定是曹文诏的灵魂来找我了!
“啊!我错了!”就当所有将官全身心注视着下面的时候,洪承畴突然单手紧握胸口,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自己错了,然后推开周围人,踉踉跄跄的登上了城墙的豁口,然后在身边人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督师……怎么会,下面的到底是谁!”丘民仰面色惨白的看着洪承畴脑浆崩裂的场面,心里仿佛又千万条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心脏,这是怎么了,洪督师为什么会这样?
“吾乃曹文诏,带你们突围此地,难道诸位不信吗?”曹文诏看着从城墙上跌落而死的洪承畴,内心波澜翻滚,史料记载和自己死前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不难想象洪承畴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但黑暗之中只是借着些许光线看到自己这一身行头就吓成这个样子,恐怕真的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只是可惜了洪承畴那惊才艳艳的本事了。
“大家开门先撤吧,反正在等两天我们也就没吃的,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曹变蛟虽然不知道那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他一向是积极突围的代表,今晚的战机又如此的好,哪怕死,也要尝试一下。
“慢着,曹总兵,下面来者不清不白,要是满清的引蛇出洞之计当如何!”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夏承德突然开口反驳,而丘民仰也是反对突围。
“此人明显是鬼魅之影,洪督师被此邪物所害,尔等竟然还想和他同流合污!”听着丘民仰的反驳之词,曹变蛟突然一掌打在丘民仰的脸上。
“妈的,之前在锦州时,你和那个张若麒狼狈为奸,一直逼督师进军,如果不是你们紧紧相逼,督师会被满清劫了粮草,断了粮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战死在这里,谁都不知道你和张若麒的交易,你还能混个忠贞的名声,家人还能收到优待,要不是你的亲兵昨日晚上吃人肉的时候落在我手里,慌不择路什么都说了,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收了张若麒千两的贿赂,你这个狗屎!”
“够了!”就在曹变蛟打算再补上几脚时,曹文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现在在城墙脚下,那些清军不会过来,但再晚点火灭了,就没有突围的机会了。
“你们赶紧突围,对了,那个叫夏承德的,你儿子在去满清做人质的路上被我杀了,所以你也不要想着开城墙投奔满清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曹文诏的话传到城墙上,夏承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而周围几个总兵直接就拔出了刀剑,逼向了夏承德。
“不,他在说谎,他在挑拨离间,你们不要相信他!”夏承德慌张的辩解着,但是王廷臣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心防。
“操你大爷,你有种让你儿子来对质啊,我说怎么今天听到亲兵说你儿子在胡吃海吃的事情,原来准备开溜了。”
“我没,我没,你们不要逼我,我这个松山守将本来一点事情都没,为什么你们要突围来我这里,我夏某人就两个儿子,一个已经为大明战死了,我不能让我夏家断后,我尽忠了,守到现在,就算我不开门,大家也跑不了,为什么你们能当忠臣,家里人都能受到朝廷的嘉奖和待遇,而我夏家要阖家而亡,不公平,不公平!”夏承德疯狂的挥舞着大刀,脸上的痛苦和绝望,仇恨和委屈都凝聚在了那一双疯癫的眸子中,只是……
“嘭!”一声枪响,夏承德应声倒地,只留下曹文诏的大吼:“速度点,再慢了就来不及了,赶紧和五突围,还有曹变蛟,你统领剩下的明军,等冲出重围之后我再和你们解释。”
“妖法!”丘民仰虽然满脸都是血,但还趴在地上念念叨叨,其他人都没有再理他,哪怕是把他救出去,也是为了之后更好的惩罚他。
“相信他?”
“别无选择。”几个总兵迅速的交换意见之后便开始率领士兵在门口集结,准备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