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律脱去了西装外套,直接往大楼外走去,向凝晚边走边喊他:“阿律,等等我,别把我扔下好不好?”
他的思绪已经千丝万缕的不清醒,他无法认真的判断所有的事情,报告不可能有错,他不是顾家的孩子,那么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母亲欺骗了他所有。
简直太过可笑。
眉色沉重,顾衍律的脸色发青,向凝晚一把拉住他,“阿律,你慢点,听我说,爸爸他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顾衍律扫过向凝晚的脸部,向凝晚一惊讶,她不过是比他早知道一天。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
顾衍律摇摇头,“连你也欺骗我。”
绝望吗?凄然吗?身体像是被全部掏空了,就剩下了一个躯壳,在行尸走肉,他上了车,扬尘而去。
向凝晚驻足在原地,“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我只是知道了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只是想要告诉他,她拿出来手机,“不管如何,阿律,我都不会离开你。”
“阿律,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请求你不要不理我!”
“阿律,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连续的短信,在收件人出按了顾先生的号码。
但是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应。
她握住手机,蹲在了GM大楼的广场上,哭了。撕心裂肺地感觉到了痛楚,顾衍律,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现在就要离开我了吗?
你不是顾家长子又如何,你什么都不是,我也不会轻易离开你,可是你却判定了我一定会因为这个身份离开你。
随后,她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响,顾荣生因为气急攻心晕倒了,向凝晚已经顾不得任何事情,直接跟着救护车走了。
看到这个苍老的老人躺在了救护车上,氧气接着,眼睛紧闭,她却打不通顾衍律的电话,向凝晚一边着急一边落泪。
仿佛这顾家的担子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当顾荣生抵达医院,交给了急诊科,季淮走到她的面前,她的双腿几乎是没有力道,要不是季淮扶着她,她早就已经瘫倒在了医院里,“嫂子,你没事吧?阿律呢?”
向凝晚无知地摇摇头,仿佛是本能,“阿律知道了,阿律知道了……”
“难道是那件事情?”季淮的眼神里充满了忐忑,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向凝晚忽而想到了是季淮说漏嘴,才会让顾衍正有机可趁,可是这层窗户纸瞒不了永远,只是来的太过猛烈而急速了一些。
“是,阿淮,你救救爸。阿律并不希望他有事,我也是。”向凝晚恢复了一会儿,拉着季淮道。
“其实这段时间,顾伯的身体时好时坏,大约是积劳成疾,又心思重,日后恐怕也不能再有所劳心劳力之事。”季家对顾荣生的病情最清楚不过了。
想一年前向凝晚嫁到了顾家,看到顾荣生风华正茂的样子,而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
人要垮就是一夕之间,方怡晴却不在身边,顾衍正得不到GM,也并不见踪影,独独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不能弃之不顾。
“我知道了,我会交代家里的,他费心思的并不是工作,是心里的郁结忧思,别人不懂,阿淮你该知道。”
“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么多年,他之所以瞒着阿律,就是不希望阿律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又不能告诉阿律。”季淮说道。
向凝晚问了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
“阿律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会有血型留库,不过顾伯交代我父亲改了报告,就是不希望阿律母亲知道,后来阿律母亲知道了,便有了轻生的意念。”季淮如实相告,才让向凝晚明白顾荣生的爱有多么深沉。
向凝晚垂眸,自己的爱情与之相比渺小之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同样希望这些并不会成为公开的秘密,你懂吗?”
“自然是,嫂子可以放心。我先去忙了,嫂子在病房里等着就是了。”季淮交代了一下,然后已经步入了白色的人群之中。
向凝晚靠着墙壁,回想着遇到顾衍律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他并不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是觉得他最爱的母亲也欺骗了他,而向凝晚觉得自己又给了他一刀,这一刀并不是她情愿的。
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医院,爸情况不好,看到速回。”
虽然知道他也许已经关机了,不会去看任何的短信,却还是依旧不心死地去联系,只希望他有一刻知道,她随时陪在他的身边。
………………
顾衍律驱车赶往墓地,他按掉了手机。
他不相信,怎么他生活了三十一年的顾园不是他的家,他和顾荣生毫无血缘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脑子里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他要去问母亲,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向凝晚,一直睡在他身边的妻子,也会欺骗他,不告诉他事实,他根本无法去面对她的眼睛,他不知道这双眼睛里到底是不是真实还是虚假。
因为不是扫墓的季节,寂寥的墓园,肃穆的声音,他一步一步走向莫心雅的墓地,上一回他把向凝晚带来见了母亲,带来了一盆兰花,此刻木兰开得正旺盛,居然能在这样杂草丛生的墓地开出如此清雅的花朵来。
定是母亲在身边照料。
“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我是你和爸的孩子,怎么会是毫无血缘?”顾衍律站在墓碑前,抚摸着莫心雅的照片。
没有人回应他,他忽而想到了母亲生前常说,“如果你像你爸爸该多好啊?”以前他常常觉得那是因为他长相随母亲。
“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生我出来,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顾衍律手握拳怒砸在了大理石的墓碑上。
血顺着大理石流淌下来,“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的血都是肮脏的,我就像是一个不知名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