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所料,我王还是把赌注押在了那个‘菲利普先生’的身上啊!”
克伦威尔伯爵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轻轻地扣住了大理石桌上的红木方盒,透过盒子上面镂空的花纹,那里面,仿佛有火焰在慢慢燃烧!
“不过,恭喜您,克伦威尔伯爵,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由衷地为您感到高兴!真主始终会站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
克伦威尔的对面,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水晶杯,他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了浓浓的黑色当中,只露出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仿佛在黑夜里前行的恶魔。
“良禽择佳木而栖,良才择贤主而事。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儿!克伦威尔卿,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况且,这个良主,还是您的父亲。”
黑衣人继续说着,金黄色的眼睛此时已经眯成了月牙儿,那是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自己的家宅中冒险与你见面!”克伦威尔抬起头,与那双金色眼睛对视,“不过,请您以后注意措辞,我与教宗大人只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并没有更深的接触,乱说这种损害教宗大人声誉的话,仅仅要我知道倒是没什么,若是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大人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妈的,你个小崽子就是教宗那个老东西和不知道哪一个**一夜风流后生出来的野种,全法特兰沙有谁不知道?现在和你坐到一起,我都觉得肮脏,你居然胆敢和我说这些话,也不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法师,凭什么让寸功未立的你当上伯爵,还不是你是有一个当教宗的老爸?
这样想着,‘金眼睛’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收敛起来,相反却更加灿烂,“多谢克伦威尔大人提醒,在下这就注意,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卡特大人也是为了真主可以奉献一切的圣徒和高贵之人,我想,教宗身边有您这样得力的助手,就可以让主的旨意更好地在我们的帝国得到执行!”
“是的!”卡特点头,“时候不早了,那在下前行告退,祝愿大人今晚好梦!”
克伦威尔回复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抬起一只左手,示意送客。
望着卡特的背影消失了在门廊中,伯爵脸上温暖的笑容瞬间冻结,好像戴上了一副用寒冰雕成的面具。
片刻沉默之后,克伦威尔才冷冷道,“他一定在心中骂了我无数遍‘野种’吧!”
克伦威尔的牙齿好像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两面三刀的狗!我还不屑与你坐在一起!”
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手中的盒子的一瞬间,灿烂而又晴朗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的!哈哈哈,教宗大人,用你尊贵的眼睛看看我手中的盒子——如果可以的话,那里面,可是青国皇帝梦寐以求的宝石——太阳之泪啊,难道这还不够说明,我的能力吗?接受吧事实吧!父亲。”克伦威尔伯爵舔了舔自己的鲜红的嘴唇,不经意间露出自己野兽一般的獠牙!
“我终究会成为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而不是你!”克伦威尔伯爵霍然站起,展开自己的手臂,仿佛要拥抱着什么似的,他狂笑着,似乎是镇压在十字架下的魔鬼借助他的身体重返了人间。
到时候,我就能获得可以颠倒黑白的权力;可以有令公爵为我脱靴的地位。法特兰沙夏季的海风,如果我说它是寒冷彻骨的,那么,就不许有人说它温暖;患了梅毒的肮脏的***我说她是高贵的,那么,贵族们就要争先恐后地要娶她为妻!
克伦威尔低下头,将一双修长的手绞在一起,而他,只是盯着自己因为用力而被捏得发白的关节………
而你们,克伦威尔继续用力,白皙的手指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血痕:
“终将成为我建立起的新帝国的养料!蝼蚁们!”
朗蟾宫仰卧在地牢的床上,他一动不动,就好像他已经死了一般,事实上,他在思索着什么。天窗上,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暖暖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介于悲伤和麻木之间的慵懒。
自己这辈子干了些什么?
他自己问着自己,出仕做官,成为杀手,刺杀那些蛀虫,然后,哭过、笑过、伤过、累过。
原来自己这短短的二十年还真是精彩!
只是自己为什么还觉得有些遗憾?
他闭上眼睛,停止了思索,他觉得,有一滴水,两滴水,缓缓地却接连不断地,滑落,滴滴答答,转瞬间,就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闭上眼,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根据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所臆想出来的幻象!
不是幻想,这是,真正的水滴声,
这地牢里面不应该有水的呀。
朗蟾宫伏在地上,一只耳朵紧紧地贴住地面,水滴声似乎更加清晰了,
奇怪,这地牢的墙壁应该是很厚的。
可我为什么还可以透过这么厚的墙壁听到水滴的声音?
忽然,‘沙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沙沙’‘沙沙’声音由远至近,由大到小,似乎是有人在一刻不停地挖着什么。
还有人,朗蟾宫皱了皱眉头,而且,这个人准备逃出去?
不对,如果这个人准备逃走的话,从他挖土的频率来看,似乎并不是那么着急,似乎,整个动作,以一种很慢的速度进行着。
他要朝哪里?不如,我从这边挖下去,看一看他要干什么?
朗蟾宫起身,不知何时,从身后摸出一块小石子,他再一次跪在地上,捏住石子,小心翼翼地,在地牢的地面上不停地叩击着,一面将一只耳朵贴在地上。
果然,当他用石子叩击地面的时候,底下的速度似乎满了下来,可是却没有停止,一切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朗蟾宫敲击着地面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果然,这个地方是空的。
朗蟾宫用那块石子不断地敲击着地牢的中心部分,不同于其他地方那厚重的声音,这里,竟然发出‘空空’的响声,就好像石子扣在一扇门或者是一个瓦罐上,而地牢的另一边,‘沙沙’的声音也在朗蟾宫的叩击声停下之后,消失了。
没错了,就是这里,如果自己没有搞错的话,从这里挖下去,就可以轻松地贯通这个地牢的两间牢房。
可是,自己这么做得目的是什么?
朗蟾宫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觉得,人如果是在死亡的威胁下,而且,又处在极度空虚的状态时,似乎会做出一些令人无法解释的事情,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也并不是好奇,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替你的大脑命令着你的驱壳去做些什么似的。
也许,底下的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似乎是为了响应着朗蟾宫,底下再次传来‘沙沙’声,而且,朗蟾宫感觉到,这一次,挖掘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那个人,好像是感觉到了朗蟾宫的存在一般,也在拼命地挖着。
地牢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有的仅仅是每个人的死期,牢房的天窗仅仅是在的顶棚上面,开了一个小口,朗蟾宫便可以透过这个小口,看到阳光,以此来分别白天和黑夜。
朗蟾宫记得自己开始挖的时候,太阳还高高地悬挂在中天,暖暖地晒着他的脊背,汗就会沿着他的额角流下,一直流到地上,而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中天了。
‘沙沙’的声音似乎没有停止,仿佛是见到了希望一样,那个声音,继续传递到朗蟾宫的耳朵之中。
“上面有人吗?”
朗蟾宫似乎在哪挖掘的声音里面,听到其中夹杂着的,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可以帮我摆脱这条锁链吗?”莲子抬头,看着眼前的慕云昭。
就在刚才,莲子忽然发现,自己牢房的左侧,伴随着一声类似蛋壳碎裂的声音,出现了一个可以容许一个人穿过的洞,紧接着,慕云昭的脑袋从洞里面探了出来。
“你这是………”莲子觉得自己的嘴一定张得大得吓人,“你这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从进来就一直开始了!”慕云昭笑了笑,“我发现,你我牢房之间最薄弱的一点就在这里,看来,在我之前的住户似乎也清楚这一点,将墙壁挖开了一大半!”
“你是说,这里之前的人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莲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太好,“而且,地牢并没有加强戒备,这是不是就说明………”
“他正没有成功之前就被行刑了!”慕云昭打断她的话,用手摸着墙上这个洞的边缘,“我想,我的猜测没有错。”
慕云昭蹲在地上,他的手中拿着不知从那里找到的一截枯枝,在地上不停地敲着,末了,他在莲子的左手边站住,把树枝点在地上,
“我猜的没错!”
“你在干什么?”莲子正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慕云昭,“你猜出了什么?”
“这真是太巧了!”
慕云昭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么灿烂,如果不是在牢房之内,莲子几乎怀疑他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这里,就是牢房最薄弱的地方!”
慕云昭说得斩钉截铁。
莲子眉间的阴霾似乎也淡去了许多,可随即,她又一次锁住了蛾眉,
“可我们不能这么挖下去吧!”
“别忘了你是一个术士!”
“你要我做什么?”莲子冷笑,“这个监狱之前没有一个人出去过。”
“你怎么知道?”慕云昭反问,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嘲弄的冷笑,“况且,这里并不是多雷多亚地宫!”
不是地宫?
莲子心中一凛。
“你听说过多雷多亚地宫里面会有开天窗的牢房吗?”
慕云昭终于笑出了声音,“我们一直是在自己吓着自己!这里,不过是一个建立在结界之上的地牢而已!”
莲子有些吃惊地看着慕云昭,眼里完完全全是不可置信,“你是说,这就是普通的地牢?”
慕云昭点头,“萨格拉斯河的地下河支流的水位低于牢房。”
“而且,在通过这条地下河之后,就会有一个地下的通道。这条通道会直接通向外界。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救他们了!”
“可是,”莲子依旧是将信将疑:“法术的本质是,加速物质的变化,而并非是创造物质,你要我怎么才能………”
“这墙壁是石灰石的,”慕云昭再一次打断了莲子的话,“只有最里面的一层牢房是花岗岩的。”慕云昭的手紧紧握住这一截枯枝,用力地戳着刚才他标记的那个点,“从这个点,将花岗岩打碎,这时候,你就可以加速水对石灰石的腐蚀了!而且,由于水位要比牢房更低,所以,水流不会倒灌进来。”慕云昭的眼里甚至涌上了一丝喜悦,带着这份喜悦,慕云昭再一次望向了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