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动向很快传到了赵国盛所在的前线指挥所,早已枕戈待旦的特勤大队官兵们在日军的炮击结束之后,立刻全部进入战壕。
经过半夜战火洗礼的特勤大队新老官兵,迅速的发挥出了新武器的优势,对着被照明弹照得透亮完全暴露在自己枪口之下的日军,战士再也不是打完三枪就开始冲锋的土八路。这一刻,战场上冲锋的日军成了最好的靶子。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发挥了精准的射击能力,战士们逐渐在射击中找到了感觉,开始一两枪还挨不着鬼子的肉,后来越来越进入状态。12.7毫米的高平两用机枪也几乎完全压制了日军的重机枪火力,间或还对鬼子的密集之处进行屠戮。日军虽然单兵技术优良,奈何自己一方被对方发射的照明弹被照的纤毫毕现,加之进攻路上并无明显可靠的遮蔽之物,一旦距离稍近就招致我方机枪火力的打击。屡试不爽的猪突、浪袭战术在特勤大队密集的火力打击之下根本无从发挥。而日军自己的炮兵刚才把我军阵地炸得烟雾飞扬,此时发射的照明弹也时断时续,反而影响了士兵的瞄准和射击,根本无法突入我军阵地前两百米。
原本鬼子最拿手的侧翼迂回,这次也吃了憋。因为赵国盛早就接到前方渗透接近鬼子出发阵地的特战小组的汇报,特勤大队做出了缜密的安排。先把一连的两个排加强到正面,然后把保障连的一百多人和一连的一个排全部放到侧翼,只留下大队警卫排、特战分队与其他直属人员作为机动。这样安排下来,鬼子还没有接近阵地,先就受到了特战分队战士布置的大量诡雷的热情招待,暴露行动的鬼子接着被伴随而来的精准而强大火力打击的找不到北,还没摸到阵地就不得不狼狈返回。
正面的鬼子也没坚持多久,在特勤大队强大的火力打击之下,鬼子根本就不能承受在这个次要战场的重大损失。关键是鬼子自己根本没办法对阻击的特勤大队造成严重的伤害,于是正面仰攻的鬼子丢下近百具尸体后无奈的撤退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变得乏味了,鬼子好像转移了进攻的主攻方向,也发动了几次偷袭和突击,但都在特勤大队战士严密戒备和前出的特战分队队员侦查之下被发现,只得草草收场。
早上七点,特勤大队队部同时收到了总部与友军转来的二战区长官部已经顺利渡过黄河的消息。同时八路军总部还指示特勤大队与友军配合,相机迅速摆脱战场。
收到四三一团团长的邀请后,赵国盛安排好阵亡将士掩埋之处的选择和挖掘。再到临时的战地医务所慰问看望受伤战士的处理。特勤大队的队长和教导员一起前往人祖庙晋绥军阻击战的前敌指挥部商议两军配合撤离战场的事宜。
沿着蜿蜒的山路赵国盛和教导员陈元龙拾阶而上,抬眼望去一路都是绚丽的美景。如果没有可恶小鬼子的打扰,这人祖山倒不失为一个踏春游览的好地方。
早春的人祖山在晨曦中还是那般的婀娜,矗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山峰,静静的俯视这这片正在遭受异族**的大地。仿佛看世事惯起伏、沧海变迁的她也明白,此刻山下这些侵略中国跳梁的小丑,只不过是自己见证成长的这个伟大民族在涅槃路上的一粒石子,现在是,一百年以后还是!
间或在山石之间探出头来的新绿,在联络官的介绍下赵国盛得知这是人祖山中的女娲花。此花花苞将绽未绽之时,群蕾并丽,浅绿中透着粉亮,在绿意盎然的枝叶映衬下显示无边的生机。花开之时,枝叶叠簇,数朵小花并列争艳,洁白中透着粉嫩,在嶙峋的山石缝隙间汲取着大地母亲的力量。这种花只有在人祖庙有,其它地方从未发现,非常神奇。健谈的联络官是本地人,登顶的途中给两人描述了一个山花烂漫,娇粉遍山野的美景,略略的冲淡了战火带来的压抑与忧伤。
不过这个时候两人此刻都无意浏览这无边的美景,急切间几人到了人祖庙。这座外观看起来很普通祭祀庙宇延延山顶,占地广大,现有的庙宇为明代所建,华夏一族在此祭祀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人祖庙内供奉着华夏的人文始祖伏羲、女娲。斑驳的墙体仿佛见证着华夏的变迁,无言的神像仿佛在述说这这场华夏正在经历的灾难。
表里山河孕育的这位晋绥军团长刘增效早已迎到门口,一夜的并肩作战让都是保家卫国军人的几人很快熟络起来。
“感谢赵老弟在兄弟危难时刻,仗义出手。”刘增效双手紧紧握住赵国盛的手说道。
“都是中国军人,你我同属二战区阎长官麾下,我八路军总部得知贵部在此阻击日寇,立刻令我部星夜驰援贵部,贵我两部同仇敌忾,奋战人祖山下。何况上阵杀敌、驱逐倭寇乃是我辈军人分内之事。”赵国盛也连忙说道。
“好!赵老弟一看就是个爽朗之人,能与贵军一起并肩杀敌实是快慰平生!现长官部已安全西渡黄河,我部接令我等相机撤退,现我部特请贵部到此协商安排撤退事宜。”刘团长请二人到屋内坐下,亲热的攀谈起来。
“不知经过昨夜激战,贵部伤亡如何?”陈元龙接过晋绥军卫兵递来的水杯,问道。
“不瞒两位,我部虽经过两年来的刻苦训练和多次的战火洗礼,又幸借这人祖山之地理,更加之女娲娘娘垂怜我等后世子孙抗敌之志。我军阻击日军一夜,使敌未得寸进。”刘团长伤感的说道。
“但昨夜一战我团也伤亡颇巨。特别是三营,虽然几经敌炮猛烈轰击和敌步兵多次冲锋,始终坚如磐石,毫未动摇。但是在这一夜的激战中,敌人的炮火猛烈,使该营伤亡很重。全团自王纪勋、牛保国、王怀恩、路宪文等四位连长以下一百二十六位将士杀身成仁、壮烈殉国。”说道这里,这位战场上嫉恶如仇、杀伐果决的山西汉子也不禁泫然欲泣。
“贵我两部血战日寇,魂归人祖寝歇之地,将士们倒也死得其所。我辈军人皆以其为楷模,秉烈士之遗志,他日沙场再斩敌酋。”
“不过,还是要多谢贵军,侧翼支援防守,又发动部队掩袭日军炮兵阵地。而且不但支援的药品,还派出医生救治鄙军伤员。这次我部也颇有伤亡,但算不得伤筋动骨。既然二战区长官部已经渡过黄河,那贵军就请先行一步。我部乃是山西子弟,熟悉地理,随后便可摆脱敌军。”刘团长接着说道。
“那好,我部原有要任在身,也不再推迟。此次一别,希望他日能再与贵军在并肩沙场,为国效力。”赵国盛感慨道。
“好!都是热血男儿,他日逐尽日寇,你我再把酒言欢!到时候你我在畅游这燕赵之地、表里山河!”都是军中男儿,炎黄贵胄,国家大敌当前,双方也不客套,几人互敬军礼,就此别过,各自再踏征程。
赵国盛和陈元龙回到自己防守的阵地后方,掩埋为国牺牲的二十三位战友。因敌情当前,只得勒石为记。虽然没有白菊、美酒祭奠英灵,但气氛庄严肃穆。两军一百四十九名战士长眠人祖峰中,守护华夏人文始祖,却也魂有所依。
特勤大队大队长赵国盛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回想和他们一起训练的点点滴滴。想到此时一别,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并肩战斗。触景生情,忧思为国捐躯的战友,伤心之下,仿佛看见满山的女娲花伴随着战士的英灵,护卫这华夏民族的延绵传承五千年的文化传承,恍惚中为在人祖山中牺牲的两军将士泼墨以祭之,虽无顿挫,但伤感之下,情真意切。随行机要员林淑慎见其字铁画银钩,苍劲雄浑,对战友的伤心怀念之情透纸欲出,显已小入书法之门道,遂小心珍藏,以供日后观摩,只见纸上写着:浩文繁卷五千载,人祖烂漫女娲花。宵夜血战退倭敌,殉节军雄侍祖源。北去征战续英志,伺国赴难身趋险。华夏寰宇荡涤日,再祭哀思壮国魂。
特勤大队简单庄重的祭奠掩埋牺牲的战友,立刻按照事先安排,各部循序撤退次第开拔,踏上新的征途。
经过两天的隐蔽行军特勤大队,一路上在特战小分队的前出侦查下,避开鬼子在交通要道等重兵集结地域,终于接近晋东南根据地。特勤大队因为担负为八路军换装的重要使命,一路上基本再没有与敌近距离接触。不过对于大队的行军、渗透、潜伏隐蔽得到了非常好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