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已经无意入睡,电视上的报道,让他隐隐感觉到事情可能已经失控。一旦失控,可以想象城市会变得如何混乱。想到自己对附近还很陌生,他决定出门熟悉下附近的地形。
这个大学地处Z市的北郊,原本只有几十户居民,但是在学校建成之后,这个地方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系列专门服务于大学生配套设施日趋完善。旅馆、饭店、网吧、台球厅……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离学校有两公里的地方,是一处比较高档的小区。因为挨着学校,离沙河也不远,这处楼盘当初的宣传页就以“翰林”“河畔”等作为卖点,销售大火。不过小区现在还没有住户入住,因为小区的建设还没有完工,疫情开始后,整个工地已经停工。
唐璜不紧不慢的转悠着,他不厌其烦的走过每一个胡同,像一只蜘蛛一样,游荡在自己的网上。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人的闭门不出,路面上仍有一些人。有些是真傻的不知道什么情况,而有的人是像唐璜一样不以为意,如果出来就能染上病,那么躲在屋子里面能有什么用?
路过田柚住的出租屋,见到屋子里面还亮着灯光,唐璜犹豫了一下,轻敲了一下门。
屋子里面传来田柚的声音:“谁啊?”
唐璜听得出田柚话中有些不安,忙答道:“是我。”
“你等一下。”然后,唐璜就听见两支拖鞋不断击打在脚掌和地板之间的声音。
木质门发出吱的一声,唐璜第一眼就看到了踩在两只小脚下面的人字拖,田柚穿着米白色的背心和大裤头,背心上面是一只流氓兔正坏坏的看着唐璜,流氓兔的两只眼睛正巧占据高点。
当田柚发现唐璜目光的落点时,脸庞渐热,有些羞恼的说道:“流氓!你看哪呢?”
“我看兔子。”唐璜理所当然的话语,像火苗一般烧在田柚的脸上,看到田柚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唐璜忙解释道:“我看你衣服上的兔子。”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田柚没好气的问道:“这么晚了,找我干嘛?”
“没事,瞎转悠,路过看到灯还亮着,就敲下门。”说着,唐璜的目光终于转到了田柚的脸上。
瓦数不高的白炽灯光晕黄了一整间屋子,站在门口的田柚像个瓶塞一样塞住那些想要涌出的光,唐璜隐隐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脸。
夏末秋初的夜里,风已经有了凉意,白色月光让人觉得凉意更甚。田柚畏寒的缩了缩脖子说:“你先进屋吧。”
田柚边说边一侧身,给唐璜腾出一个身位。
擦身而过,唐璜闻到了一种混合着香皂、洗衣粉和洗发水的味道,不禁想起两人前一次的亲密接触,田柚身上充盈着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
小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旧沙发,还有一个简易衣柜,这些就是屋子里面所有的家具了。
“你先坐,我东西马上洗完。”田柚说着就钻进了洗手间。
唐璜站在床和沙发的中间,犹豫不决。坐女生的床是不礼貌的,但是沙发上面散落着一些女孩子才有的衣物,也坐不下去。唐璜只得尴尬的站着,开始有点后悔敲门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女人的房间从来没有这么拘谨过。
洗手间里面不断传出来水声中夹着一声:“过来帮我一下。”
唐璜走进洗手间,看见田柚正在费力的拉扯着一团浸在水盆中的床单。两人分别抓起床单的一头,拧向不同的方向。拧好了床单,田柚把床单连同其他洗好的衣物放进一个大盆,拿了几个衣撑子。“来帮我搭一下衣服。”
看着田柚吃力的搬着大盆,唐璜只好接了过来。田柚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从盆里拿出衣撑子先出了门。
屋子前有两颗杨树,中间扯着一根绳子,把床单晾上去后唐璜就站在一遍,看着田柚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晾上去。不是唐璜不想帮忙,只是看着那些蕾丝边、小卡通什么的,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衣物一件一件的挂上了绳子,田柚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
看着晾完了衣服还在自顾自笑的田柚,唐璜有些恼火的说道:“笑什么笑!”
“脱人家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腼腆哈。”田柚有些戏谑的说道。
清冷的月光也抵不住爬上唐璜脸上的潮红,讪讪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你跟现在也不一样啊!”
听着唐璜信口胡诌,田柚故作不屑的说:“切,这么晚了来找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衣冠禽兽。”说着,田柚端起空盆走进屋。
听着田柚的这句话,唐璜反倒冷静下来,反思自己在面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女人时,为什么总会失态?
跨过门口的田柚回头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唐璜说:“怎么?被我说中了。”
唐璜没有顺着田柚的话说下去,“Z市出现了一种传染病,目前还无法治疗,你小心点,我走了。”说罢,唐璜就转身离开了。
田柚站在小屋门口抱着大盆,看着在月下拖出一道影子的背影,默默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璜一个人走在林**上,天上的月亮也随着他的脚步,穿行在树荫上。唐璜知道自己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很久以前他曾有过类似的悸动,可是唐璜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这种感觉。
这个女人虽然长得也不错,只是不但被人包养的,而且还跟自己有过一夜的放纵。想到这些,唐璜脑海里面却又浮现出田柚一身运动装的清丽,大桥下找不到石头却沉浸在月光下的神经大条,不禁开始想象这些矛盾的个性究竟是怎么和平共处在一个人身上的?
唐璜一路走着想着,很快就回到了旅馆侧门,抬脚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想起病毒的爆发地点不正是自己扔石头的地方吗?止住上楼梯的脚步,唐璜决定去市南大桥看看。
在房间里耐心的等到夜里,唐璜到市南大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此时月光正清亮,河面的水波把月光打碎开来投到桥底,碎散的光一头撞在桥底又被打回河面,随着水面的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