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会想,一个人如果不在外界因素地碰撞下死去,而是因为时间因素慢慢老去。身边空无一人,陪伴自己小半生的牧羊犬,也在上个礼拜它的灵魂也随着空气慢慢蒸发,临死前喘息着粗气好像在乞求什么。
如果说关于死亡,我最后还记得什么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关于回忆,都是慢慢岁月长河里的细枝末节。
那时谁也不剩,谁也不在,谁也不记得。
糜扬拿着一本英语词典,站在教室外面,低头看着蚂蚁在走廊台阶上搬着一小块面包碎屑,高昂地走着。
他用手指尖碰了碰它的触角,它瞬间扔下面包,四处逃窜。
我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刚刚所做的一切,有些好奇,于是我问他:“蚂蚁都是用触角传递信息的,对不对?”
他低着头用手指尖继续碰了碰它的触角,想了想说:“它的触角还能辨别方向。”
我看着那只蚂蚁又开始四处逃窜。
“蚂蚁和人类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我继续问他。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蚂蚁一出生起就分工明确,可人类不一样,在世界飘荡久了会失去动力,同样也会产生野心,有的事情分早晚,而蚂蚁,一出生就有了定位,它们的一切都和早晚无关。”
我看着对面教学楼对面那棵因为微风摇曳不停地搔首弄姿的梧桐树,憋了很久的话又被我咽回了肚子里,最终只说了句:“秋天快到了。”
我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头像鸵鸟一样死死地埋着。
“以荼!”我转过头,看着林枚从走廊那头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地理试卷。
她跑到我面前,轻喘着气说:“快快,你们地理试卷做了没,借我抄抄!”
糜扬拿过她的试卷,低着头看了看,又递给我问:“你做了没?”
我抬起头讶异地看着他:“你没做?”
他想了想说:“地理老师给我发的是文科综合题。”
老师还真是不公平,同样都是文科一班的学子,居然还区别对待。
我进去拿了试卷递给林枚问:“怎么,盛哲没写?”
她气地咬咬牙说:“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刚刚问他借卷子,试卷没借到还被他吼了一顿,以后别再给我提那小子了!”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她道了声下节课就把试卷还给你,就拿着我那张满都是“蚂蚁腿”的试卷匆匆忙忙地又跑回走那头。
盛哲为了林枚,一起进了理科一班,我不太明白,他其实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做了也没有什么用。
但他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
有些事情,也许只有撞破了南墙才会懂得知难而退。
旁边的糜扬,突然问我:“你上次月考物理是不是考了32分?”
我想了想,反驳说:“不是,是34分。”
“我说的是,不包括物理老师结婚,心情大好,给你错打对的那道选择题。”他强调说。
我虚心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我毕竟都学文科了,理科什么的可以通通滚蛋了!”
“可下个学期就水平测试了。”他说。
他一脸都在问,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下学期,再说。”我甩了甩手,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