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皇上带着浓浓的威压和怒气进了门,进门后也不让行了礼的皇后起身,让皇后着实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更不明白皇上这一身的怒气从何而来。
“皇上,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生气?”皇后柔柔的问。
哪怕弯身行礼却被无视,她依旧保持着皇后应有的风度,不见半点不耐和不满。
“你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养了个好侄女罢了。”皇上冷哼一声,总算开了尊口。
嗓音淡漠却带着不满,让皇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青儿?自己不是警告了她这些时日不许乱来的么!
她又捅了什么篓子出来?
深知蒋青闯祸性子的皇后,此刻也不敢大包大揽的替蒋青说话。
她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皇上,疑惑道:“不知青儿又做错了何事?竟惹得皇上这般生气,大半夜的来臣妾寝宫……”
“小德子,你将方才告诉朕的一字不漏的告诉皇后,让她听听她的宝贝侄女背着她到底做了什么?”皇上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道。
小德子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心腹之人。
小德子先是转身朝着皇后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将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
蒋青的举动,甚至不用他夸大其词便已足够让人动怒,皇后听了后,一张保养得如同二十几岁少妇的脸,也是气得青一阵红一阵,好笑极了。
小德子说完后便不说话了。
上首的皇帝开口道:“当着朕派去的人的面伤了祥瑞,到底将朕置于何地?这青阳未免太过放肆。”
皇后一听赶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求情道:“皇上开恩,此事也不能单听一面之词,青儿虽然骄纵了些,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许是这之间还有什么误会。”
“她不是骄纵,是无法无天。朕不管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既敢当着朕派去的人的面打了祥瑞,让她如今重伤昏迷,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告诉你的好侄女,若是再这般胡来,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这亲也别成了。”皇上说着直接起身,大步离开。
小德子也后退数步,这才转身匆匆跟了上去。
待皇上走后,皇后这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
一旁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这个逆女!”皇后压抑着怒气,低喝一声。
“黄嬷嬷,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去国公府将这个逆女给我接进宫来。”皇后取了自己身上的腰牌,递给自己的心腹嬷嬷。
黄嬷嬷是她未出阁时便在身边侍奉她的老人,进宫之后也一直尽心尽力,是她的心腹之人。
“老奴遵命。”黄嬷嬷接过腰牌,恭敬的退出了门。
再说蒋青回到国公府,心慌意乱了好一阵,这才由着小楠服侍着睡下,然而正在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却又被人摇晃着推醒了。
“吵死了。”被吵得头痛的蒋青猛然睁开眼睛,迷糊着喝道:“是谁扰了本郡主歇息,不想要脑袋了是么?”
“郡主饶命,是宫里来人了,奴婢也是不得已才如此的。”床边的小楠猛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
一听是宫里来人了,蒋青瞬间便清醒了。
她转头惊骇的看着小楠,唇瓣哆嗦着,好一会儿才失神道:“可说了为何事而来?”
“不曾说,只说皇后娘娘连夜召见,有要事要说。”小楠摇头,低声说。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是为了方才我去周府的事情,可是我又没错,凭什么啊。”蒋青在房间里踱着步,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可是她偏偏又觉得自己没有错,走来走去的,让小楠头都晕了。
小楠赶忙道:“郡主,不管皇后娘娘召唤您所为何事,让奴婢先给您更衣吧,别叫黄嬷嬷久等了。”
“对,对,先更衣。”蒋青停下步子,小楠赶忙站起身来给蒋青更衣。
更衣时小楠又劝着蒋青,让她一会儿要冷静,别慌,反复叮嘱着,总算让蒋青不那么抓狂了。
换好衣服,两人出了门,黄嬷嬷坐在椅子上,极有耐心的等着。
见两人出门,她站起身道:“郡主准备好了,便走吧。”
蒋青记着小楠的嘱咐,没有表现出慌乱来,也没有说话,跟着她上了车。
一路无话到了坤宁宫。
蒋青跟着黄嬷嬷进门的时候,皇后正躺在榻上,由一个小宫女给她揉着额间的穴道。
“皇后娘娘,老奴将郡主带来了。”黄嬷嬷上前恭敬的行了礼,道。
“青儿见过姑姑。”蒋青也跟着行礼。
“跪下。”皇后一看到蒋青,原本已经平缓了不少的情绪又上来了。
太阳穴直跳,跳的她恨不能掐死蒋青算了。
“姑姑,不知青儿做错了何事,竟惹得姑姑这么生气。”蒋青跪在地上,仰着脸问。
“你还敢问本宫这话,本宫不是吩咐了你这些日子好好在家,不要出门惹麻烦么?你说说,你今天晚上跑到周府都做了什么?”皇后见蒋青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顿时气急。
她的涵养,她的风度,总是在蒋青的面前败了个干净。
偏偏对蒋青,她就是恨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谁叫她……
“我是去了周府,可是不是我的错,是云想容那个贱人扣了玉佩,我才会失手打伤了她。没打死她算是便宜她了。”将青眼中闪过一抹倔强和冷傲,丝毫没有认错的模样。
“你个逆女,还不给本宫闭嘴。”皇后怒喝一声,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将青一脸的不服气,却又不敢忤逆,只能低着头抿唇不语。
见蒋青一脸倔强,没有半点做错事情的心虚模样,皇后气得太阳穴跳得更欢快了。
“你说的那个玉佩,是怎么回事?”知道她不会轻易认错,而且看她一脸自己没错的样子,皇后转而问道。
蒋青顿时咬着唇,不敢说话了。
皇后见状眯了眯眼睛,道:“方才皇上过来本宫这里,发了一顿脾气,说是你再这般闹下去,这门亲事便作废,你若想本宫帮你,便一五一十的给本宫说清楚。”
蒋青见瞒不住,这才委屈的说:“还不都是爷爷。”
她将自己去国公书房拿了东西的事说了,最后委屈的抱怨:“爷爷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一块玉佩,便对我发那样大的脾气,还要我去要回来。我送都送出去了,去要回来多丢人啊。”
皇后一听也是皱眉,问:“你说的玉佩,是什么式样?”
蒋青仔细想了想,说了玉佩的样子,又道:“不过是块蓝田暖玉,握在手里生暖,会发出幽暗蓝光,看着好看罢了,以爷爷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她那模样依旧是不忿的。
送出去的东西让她去讨要,偏偏还没要回来,却又被叫进宫来训斥了一通,蒋青心里自是不忿的。
然而皇后听了她的话却是皱紧了眉头,仔细思量一翻,脸色却猛然变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将青还在说着抱怨的话,皇后却猛然低喝,“你给本宫住嘴。”
蒋青看着皇后眼中惊人的冷意,吓得一呆,抿着唇不敢说话。
若真是她想的那般,事情便麻烦了。
这都瞒了二十年了,若是如今再出岔子,当真是天大的麻烦。
见蒋青一脸懵懂的不忿,皇后也没有了计较的心思。
“黄嬷嬷,你带人去将偏殿收拾收拾,今晚便让郡主住下,有什么事情待明日再说。”皇后不能确定事情是否如自己所想,只能道。
蒋青她可以连夜唤进宫来,但是蒋国公却是不行。
一则他是外男,二则他是她的父亲,如此深夜传召惹人怀疑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得。
皇后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早早的派了人去朝堂外候着,刚刚散朝,蒋国公便被她派去的人请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屏退了左右,皇后这才道:“父亲,昨夜女儿听青儿说她私下拿了您的玉佩去送人,那玉佩女儿听着像是二十年前那块,可是如此?”
“嗯,确实是那块。”蒋国公平静道。
皇后手上的杯子顿时脱了手掉到地上,脸上血色尽褪。
“这青儿真是惹得一手好祸。”皇后震怒道。
“惹祸若能挽救,便也没什么,只是为父昨日叫她亲自去要回那玉佩来,后来她既被你招进来宫里,可曾对你说过此事。”将功过喝了口茶,淡声问。
“昨日我听得玉佩的事便失了神,却是不曾问她,我这便叫人唤她来。”皇后说着,侧首对着一旁伺候的宫女道:“去将郡主请过来。”
“是。”
宫女应了之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宫女带着蒋青回来。
蒋青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蒋国公,心里发虚,恨不得掉头就走。
她这爷爷虽然宠爱她,但她也最怕他。
如今玉佩没能要回来,可能还丢了,她怎么想都不敢面对蒋国公的怒火。
“见过姑姑,爷爷。”蒋青行了礼。
“玉佩要回来了?别以为躲在你姑姑这里老夫便拿你没有法子,真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蒋国公刻意歪曲蒋青被叫进宫来的缘由。
“青儿去要玉佩了,与人争执,失手伤了对方,被姑姑叫进宫来责罚,哪里是躲进来的,爷爷好没道理,还要责罚人家。”蒋青嘟着嘴企图撒娇。
“你拿了我的玉佩还有理了,不过叫你拿个玉佩,你怎地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蒋国公拐着弯问。
蒋青见他的态度不甚凌厉,加上扯上云想容,她便一肚子怒气,真真是怎么不好便怎么说。
总结下来,便是玉佩是送给了周牧,但是周牧带去了云想容的房里,如今却是不见了。
云想容说不曾见过玉佩,而蒋青却认为是云想容扣留了玉佩。
“云想容这个贱人,就是刻意扣着不给我,我没打死她算她运气好……”蒋青一脸愤愤不平的狠厉。
“够了。”皇后轻喝一声,面无表情道:“身为一个郡主,却左一个贱人,右一个打杀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土匪窝里出来的,还不给本宫滚回偏殿反省去。”
蒋青一瘪嘴,本想着回嘴,可是看到皇后的脸色着实不好,只能起身走了。
连礼都没行!
“这孩子……哎……”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叹息一声。
“父亲觉得此事如何?玉佩是不是在云想容的手上?”皇后没有叹息多久,问道。
赶蒋青走,本来也是为了和蒋国公说事。
“昨夜我派了人跟着青儿去的,夜里搜了整个周府,确实未见玉佩。”蒋国公沉声道。
皇后脸色顿时一变:“那可如何是好?当年千辛万苦得了这块玉佩,却不想那人手下有那等谋士,先一步将人给散了,导致咱们的谋划功亏一篑,若是此玉流传出去,怕是要牵扯出当年的旧事来。”
“此事交由我,那周牧还在找,便再等上一等,左右识得此玉的人也极少,一时间倒是不怕。怕就怕那霍琛……”蒋国公说着猛然停住了话头,没有继续。
“此事父亲还请留心,若是实在寻不着,那云想容便……”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同样没有将话说完。
两人在此间低声交谈谋划之时,整个京城却再一次因为蒋青而掀起了舆论的高潮之风。
“嘿,你听说了没,上次在醉花阁的那个谁……”
“是那个青阳郡主?”
“对对对,就是她。继上次白日宣淫之后,这个刁蛮郡主又闹出了丑事。”
“哦?是何丑事?”
“发生了上次那等事之后,她不是就许给那个周牧了么?听说昨天夜里,她竟偷偷去了周府会周牧,后来一言不合还打伤了周家夫人,如今听说伤得极重,躺在床上不曾起来呢。”
“此等悍妇,还没有过门便对当家主母做出这等大不逆之事,这要过门了,那还得了!”说话那男子顿时面色苍白。
“可不是么,这般嚣张跋扈又不能容人,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够呛。”另一人深感赞同。
“听闻这周夫人早就自请下堂,要为郡主挪位置,怕是早就预见今日之祸,真是可怜啊。”
整个京城,但凡茶馆酒楼,都在流传着蒋青伤了云想容的事情。
甚至在有人的刻意为之之下,风头越演越烈。
芙蓉园。
“小姐,奴婢今日按照您的吩咐想将消息放出去,却发现有另外一波人早便将消息放出去了,奴婢便没敢轻举妄动。”楚儿恭敬道。
“哦?”云想容拿着书的手一顿,换了个姿势,正对着楚儿问:“知道是谁吗?”
“说来也奇怪,对方竟是晴娘的人。”楚儿困惑着,问:“这晴娘怎地会这么好心帮咱们?”
云想容没有立刻回话,想了想,顿时明白了晴娘的想法。
对着楚儿道:“她哪是帮咱们啊,你想啊,若是外头谣言漫天,你是蒋青,你第一个想的的幕后黑手是谁?”
“是您?”楚儿迟疑的开口。
“没错。”云想容点头,道:“她这是怕我躺在床上,没有精力去做这些,又怕我和蒋青斗不起来,所以才刻意添把火。”
“不想晴娘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楚儿顿时惊骇。
“既然晴娘出手,正好省了我的手脚,且让她们斗去吧。如今外头风头如何?”云想容又问。
心里却道,楚儿你却不曾见过她真正狠辣的时候,在前世,你的命,我的命,都是晴娘设计取了的,那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茬儿。
“外头都在说青阳郡主是个悍妇,还说没进门便这般泼辣可怕,怕是进了门也是个容不得人的,都在同情您,可怜您呢。”楚儿说。
云想容心念一转,对着楚儿道:“去将孙大夫请来,便说我有事与他说。”
楚儿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没多久,孙逸随着楚儿来了。
看着外头已经传得病重的无比的云想容,正悠闲的吃着水果,孙逸没有多大的表示,坐在一旁轻声问:“何事,说吧。”
“外头谣言四起,消息传到宫里,怕是有人不信,届时派了太医来,我这边要如何应对?”云想容一脸认真的问。
“昨日的药便可以,看不出破绽来。”孙逸说。
“不成,昨日的药只是虚弱些,如今外头都在传我病重,怕是应付不过去。”云想容摇头,又道,“我本来只想着受点伤让蒋青不好过,但是如今外头有人帮我推波助澜,传我病重,若是利用得好,或许我能就此脱离此处牢笼也不一定。”云想容说。
孙逸上心了,问:“此话何解?”
“外头传出我病重的消息,又有蒋青嚣张跋扈在前,民心便会向着我。但是皇上肯定不会轻易准我和离,必然会派太医来看我的病。若是能瞒过太医,让他们觉得我病重不治,我再请我父亲帮忙,或许能就此和离。”云想容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潋滟生波。
孙逸微怔,明白她离心已定,想了想,平静道:“你若执意如此,我自会帮你。我手上还真有这药。若是宫里派人来,你便服下此药,药效立刻便能挥发。只是此药虽好,但用后对身子却有损伤,会虚弱一段时日,你可要想清楚。”
孙逸取出一瓶药,放在云想容的面前。
云想容看着眼前的药,眼神闪烁。
她确实想要离开周牧,但是却犯不着自残,若是此次机会失了,她大不了再找机会便是,只是,机会难得……
“我倒是不怕苦痛,只是此药可会有后遗症,对日后可有影响?”云想容目光闪闪的问。
“放心,那等药我也不会给你用。此药只会让你在服药之后,到子夜时痛苦不堪,时间是一盏茶,盏茶过后便会无碍。待你不用此药之时,届时我再帮你将养一番,便可痊愈,于日后无碍。”孙逸说。
“那便没什么可考虑的了。”云想容说着,伸手接过药。
云想容起身对着孙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孙大夫的大恩想容断不敢忘,待想容恢复自由身之日,再请孙大夫好好畅饮一番。”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孙逸说。
两人又简单的交谈了数句,孙逸便又离开了。
孙逸离开之后,云想容写了一封信,交给楚儿,道:“你亲自将此信送去相府,交给我爹,得了我父亲的口信再回来。”
“是。”楚儿接过信,应道。
云想容又让赵曦放出自己病重不行的消息。
得了消息的晴娘更是大为振奋,直接将消息传出去,传得人尽皆知,一时间所有人对蒋青的厌弃达到了顶点。
外头舆论漫天,周牧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数次去芙蓉园,想进去看看云想容,却都被拦住了。
得到的消息同样是云想容病重,无法见客。
玉佩周牧也未曾找到,云想容又传得这么严重,顿时让周牧急得上火。
消息同样传到了宫里。
坤宁宫偏殿,蒋青住所。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屋里原本放着的一个巨大的花瓶被轰然破碎,满地残渣。
一旁的宫女守着,见状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云想容这个贱人,竟然敢这样陷害我,我要杀了你。”蒋青气得面色铁青,真就去拿了鞭子,那那样子,像是真要冲出宫,去周牧的府邸,将云想容抓出来打一顿似的。
她刚冲到门口将将停下,险些与过来的皇后撞在一处。
“莽莽撞撞的,还有点郡主的样子么!”皇后低低的斥责,看着她手中的鞭子,脸色一沉,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偏殿里反省,这拿着鞭子是要去哪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了。”
蒋青抓紧手中的鞭子,尖叫道:“姑姑,云想容那个贱人诋毁我,说什么如今都病重了,快死了。我昨天不过抽了她一鞭子罢了,哪有外头传的那般严重。”
她说到最后,又觉得委屈,眼睛都红了。
“我来便是要与你说这事!”皇后说着,牵着她的手往殿里走,边走边说:“你也不小了,马上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有些事情是你提着鞭子把人家打一顿便有用的吗?以后要是有事,先逼自己忍着,待找到机会,再自去报仇便是。”
“姑姑,我忍不了,如今外头都传我是个悍妇,说我不能容人,我这还没有过门便被人传成这样了,这不是逼得我嫁不成么!我的名声都叫她毁了。”蒋青呲目欲裂,云想容若是在她面前,她绝对会立刻抽死云想容。
“你若是不冲动的打了她,能有今日的事情么!如今你还敢给我闹,脑子呢?往日里我对你教诲你都忘了?”皇后恨铁不成钢的说。
蒋青忍了又忍,最终扑倒在皇后的怀里,委屈的放声大哭。
“姑姑,你一定要为青儿做主,一定要帮青儿讨回这公道才是。”蒋青哽咽着说。
“放心,姑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皇后安抚着蒋青,好一会儿才问:“你当时抽了她几鞭子?下手重不重?”
“我也就抽了一鞭子,第二鞭便被周郎给拦了,至于下手自然是重的。但是却也绝对没有重到能让她重伤濒死的程度。”蒋青咬唇道。
“如此便好。”皇后点头,又道:“她传得这样严重,惊动了皇上,皇上已经准备派太医亲自去诊治,届时若是她谎报病情,自然会被太医给看出来,回来对皇上复命时一说,云想容此举便是作茧自缚。你如今便是委屈,也不过是一时的,但凡查出她谎报病情,届时你如今的处境多难,她只会难上千百倍,青儿决计不会一直这般委屈下去的,你便放心吧。”
“是,青儿记住了。”蒋青点头,眼中却依旧闪过愤愤不平的神色。
栽在云想容的手里,蒋青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了。
她如今就等着云想容的病被太医揭穿的时候,看她落魄的模样。
如今百姓有多同情她,等发现被骗时,便会有多厌弃她。
蒋青发狠的想着。
御书房,太医院院使正恭敬的站在下方。
“此次祥瑞公主病重得突然,你去仔细诊断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如外界传闻那般严重。”皇上吩咐道。
别说是蒋青和皇后怀疑云想容的病了,就是皇上也在怀疑,才会让院使在去云想容那里前先来他这边叮嘱一番。
“是,下官明白。”院使赶忙恭敬道。
“好了,你去吧。”皇上摆了摆手,示意院使离开。
院使上了马车,匆匆朝着周府去了。
另一边,早早得了消息的霍琛则是将消息传给赵曦姐妹。
“主子,皇宫派人来了。”赵曦收到消息之后,匆匆进了屋子禀告。
云想容闻言赶忙翻出孙逸给的药,吞下一颗。
又喝了口水让自己的喉间不那么干涩,云想容这才舒了口气。
但是没等她缓过神来,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都变得没有力气,连带着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此刻若她还有理智,定会赞一句孙逸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
院使大人很快便到了,他得了皇上的吩咐,本以为云想容是假装病重,但是当他把脉之后,顿时大吃一惊。
“怎会如此……”院使大人失声道。
这哪里是装病啊,这分明是真的病重得不行了啊。
院使大人的手一抖,赶忙将云想容的手放回被子里。
“孙大夫可有说公主这病如何治?”院使大人问一旁的赵曦。
“孙大夫说是受了伤,又急怒攻心,伤了心脉,他留了方子给夫人吊着命,出门亲自找药草去了,但说了不能再让夫人受到刺激了,若是再如之前那般,哪怕不等孙大夫回来便……”赵曦掩着面,低低的啜泣。
“此事老夫会如实禀告皇上,这病便按着孙大夫的方子续着命,老夫告辞。”院使说着匆匆离开。
本以为是周夫人和孙大夫合起来撒的谎,这样他一来揭穿了两人的把戏,便能让孙逸名声扫地,出一口上回没能救霍琛被挤兑的恶气。
却不想果有其事,云想容当真病重。
孙大夫尚且只能暂时续命,他又如何能有法子治好?
他果然是自取其辱来的。
御书房。
院使跪在下方,回了自己给云想容诊脉之后的结果。
“你说祥瑞当真已经病入膏肓了?”上首的皇帝不可置信的问。
按照他的猜想,云想容几次请求和离,这会儿应该是借着这次的机会,非要和离才闹出来的病重。
却没想到院使竟然说是真的!
“却是急怒攻心伤了心脉,如今全靠孙大夫的方子吊着命。却是再不能受半点刺激了,若是再闹一次,怕是真要魂归地府了。”院使说。
皇上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
若是云想容真就这么气死了,他也有避不开的责任。
毕竟当初是他坚持不让云想容和离,而是要蒋青嫁过去做侧室,若是云想容真的死了,外界便是说起这事,哪怕不敢妄言他这个皇上,心里怕是也会说上几句。
“可能治好?”皇上问。
“臣无能,请皇上恕罪。不过听公主的婢女说,孙大夫亲自出门采药给公主做药引子,只要能撑到孙大夫回来,许是还能救活。”院使赶忙说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上冷声说着,又对着一旁的內侍道:“去传青阳过来。”
这个青阳,真是给他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是。”內侍应声退下。
没一会儿,內侍进来禀告,却不止带来了青阳,还带来了皇后。
“皇上,那个云想容装病是不是,我就知道,我不过抽了她一鞭子,怎么可能病重,她便是骗人的,便……”蒋青一进门,不及行礼便急急的问。
她早先可憋屈死了,就等着皇上的好消息来让自己扬眉吐气呢。
“青儿放肆,还不跪下请安。”皇后跟着进门,见皇上面沉如水,多年的夫妻,皇后多少看出此刻的皇帝是不悦的。
听着皇后的轻喝,蒋青心里一颤,又见皇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想到自己方才的毫无礼数,赶忙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个头,道:“青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也跟着行礼。
但是皇上却没有喊她们起身。
皇后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莫非出了什么岔子了?
皇后到底是皇后,抬头不着痕迹的问道:“不知祥瑞公主的病情如何了?若是需要滋补的药材,臣妾宫里皇上赏赐的好东西还有不少,可叫太医取了入药。”
“用你的药,朕怕不出一日便要给祥瑞收尸了。”皇上顿时冷哼一声。
“方才院使来报,说祥瑞确实已经病入膏肓,此刻全靠孙大夫留下的方子续命,如今孙大夫已经出门去找药引子了,待找到药引子之后方能救命。蒋青,朕警告你,你这些日子便在皇后的寝宫好生待着,若是再胡作非为,闹出乱子来,莫怪朕直接将你发配到边境去。”皇上冷喝道。
蒋青迷迷糊糊的,也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说云想容真的病得快死了?
她不在乎云想容的命,甚至比谁都希望云想容去死,可是她也是决计不希望云想容此刻死去。
因为此刻云想容出事,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罪魁祸首,觉得是她害了云想容,可是她却只抽了一鞭子,要她担这个罪名,她何其无辜?她不服!
蒋青抬头,倔强道:“皇上,这不可能,青儿只抽了她一鞭子,怎么就让她病入膏肓了,她定是耍了手段骗过了太医,骗了您,皇上明察啊。”
皇上见她这般不思悔改,脸色一冷,正要说话,一旁的皇后赶忙跪在地上:“皇上开恩啊。青儿年幼无知,是臣妾没有管教好,还请皇上再给她一个机会。”
蒋青被皇后拽着低下了头,想开口说话,却被皇后瞪着,只能放弃,委屈的抿着唇不说话。
皇上此刻真是恨不得直接将蒋青处死算了。
可他不能。
身为皇上,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蒋青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她却是蒋国公唯一的孙女,自小宠爱得紧,又有皇后护着,他若是动了蒋青,真会逼得本就已经势大的蒋国公府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他还不曾准备好,犯不着为了云想容和他们正面冲突。
“她自然不是因为你那一鞭子而重伤将死,而是被你个气得伤了心脉,如今只剩一口气,你是要把祥瑞气得半死之后,又要生生将朕给气死吗?”皇上怒道。
“青儿不敢。”蒋青也知道此话过重,赶忙道。
“皇后,带着她滚回坤宁宫。给我看好了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便自己掂量着办。”皇上怒急,直接开口赶人。
“是,臣妾定当看牢了青儿。”皇后不敢耽搁,赶忙抓着蒋青匆匆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蒋青便急急道:“姑姑,我……”
“别再说了,如今既然院使说她的病是真,咱们便没有旁的法子,只能按照皇上的话去做。你安分些,要是真惹恼了皇上,将你给流放到边境去,看你怎么办。”
蒋青哪怕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是白了脸,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是夜,芙蓉阁。
云想容刚刚打发了下人,独自熄了灯准备入睡。
窗户那里传来动静。
云想容抬头,便见霍琛从窗外翻了进来。
自从那****拿了玉佩走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他。
云想容想坐起身子,却被快步走过来的霍琛给压回了床上。
“躺着别动。”霍琛低低的开口,嗓音竟透着沙哑。
昏暗的烛火下看着他的容颜,清隽依旧,却带着些许的疲倦。
他眼底泛着青黑,似乎这几日都不曾睡好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霍琛看着她,低低的开口,心里满满的愧疚。
听到外头疯传她病入膏肓,他本在忙刚刚得来的线索,却险些没失了理智直接冲到她的屋子里来。
还好赵曦传了讯来,说是那些谣言不过是旁人传播的,云想容没事。
他这才心安。
得知这谣言也是她的意思之后,他派了人手推波助澜,终于让谣言越演越烈。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见她房里的灯熄了,他便急不可耐的翻进来了。
就想看看她如今有没有事。
“与你无关,蒋青本就是那个性子,便是没有玉佩的事情,也会有别的,你无需自责。”云想容淡淡的开口,一双眼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沉静。
她没有开口问他玉佩的事情,即便明知她问了他也不会说,但是霍琛心里依旧有些难受。
“你吃了那药,如今感觉可还好?”霍琛问。
孙逸给的那药,他也从赵曦那里知道了效用。
“除了身子无力些,其他无碍,瞒过了院使便是好的。”云想容说。
“便是想要离开他,也不应用这般伤身的法子,日后再不许如此了。”霍琛神色显得有些冷。
云想容看着他,明明是关切的话,怎地从他嘴里出来,便是这般的不中听呢?
她叹息一声,敛了眉眼,道:“我乏了。”
“你睡,我守着你。”霍琛抬手覆上她的眼,没有半分旁的逾越。
倒真受了当初的承诺,她不允,他便不乱碰她。
许是那药的虚弱感真的太浓了,云想容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霍琛没走。
他记得赵曦说的,服药之后,到了子时,会剧痛袭身之事。
连日的奔波让他觉得有些疲累,靠坐在床边上,合着眼小憩。
到了子时,床上原本睡得安稳的云想容忽然颤抖了起来。
动作惊动了一旁浅眠的霍琛。
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床上的云想容此刻浑身发抖,脸上冒着滚滚的汗珠,她上下牙齿不断的碰撞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容容,你怎么样?”霍琛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的开口轻唤,心里越发懊恼,恨不得代她受过。
“没……没事……”云想容也被痛醒,惨白着脸,颤抖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