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零星查到的消息,还是到处托了关系才打听到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好容易确定身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在地球的另一端,只知道大概的信息,没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去找人,能不能找得到还两说,搞不好直接就被当地的警方逮捕起来。
顾旭白不一样,这件案子要彻查,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薛宁,她的心思越来越深了,连他都猜不透。
薛宁见他们答应,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那鼻烟壶送您了苏先生,当是我孝敬您的新年礼物,九叔送的生日礼物,真东西呢。”
“你缺钱不?”苏先生见她笑得开心,胸中百感交集,忍着心酸打趣。“缺钱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我找那贵妇去,一千万呐。”
薛宁大笑,见崔立珩在一旁发呆,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哥,你也有,书房里剩下的钱都给你了,给我嫂子买钻戒去。”
崔立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唇边挂着苦笑。
薛宁刻意忽略心里难受的感觉,待到下午5点多才拎着包下楼,打车回锦湖。
去纽约的签证已经申请下来,只是她的手复健还需要一点时间。
沉香木雕镇纸送到苏先生店里之前,照片已经在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预展的资料里。而当实物进入拍卖会现场,来源和身份都清楚明了,成了一件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问题的拍品。
用苏先生的话说,这是在洗底。
而镇纸在拍卖会转了一圈,落到顾旭白的书桌上去了。其余的那些拍品,有多少件的来历,跟那方镇纸一模一样,又有谁知道。
薛宁很怀疑,被爸爸抓住的人,不止三个而是一个团伙。已经移居国外的那个考古学专业的学生,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她找到了他全部的详细信息。
回到别墅院外,看到蒋卿云居然从别墅院里出来,抿了下唇示意司机开进去。进门的时候保镖不让过,薛宁降下车窗,淡淡开口。“是我。”
保镖点头,沉默的给出租车放行。
薛宁下车,走上台阶进了雨棚,回过头隔着铁艺的大门,远远看一眼暮色中的蒋卿云的背影,耸肩推开客厅的门。
这是准备上演二女争一男的狗血闹剧么?
在玄关换了鞋子,薛宁才绕过屏风,就跟顾旭白撞了个满怀,鼻子疼的直抽抽。“顾旭白你有毛病啊,走路不看路。”
“怎么才回来。”顾旭白后退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遍,抿着唇弯腰将她抱起,大步上楼。
薛宁慢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挑眉。“你今天这么暴躁?”
“你手好了?”顾旭白眉峰压低,清隽俊秀的面容沉的发黑。
石膏才拆掉,本性马上就露出来了。
“快了。”薛宁晃着两条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侧脸。“春节前我要去一趟纽约。”
顾旭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进了主卧直接将她压到床上。“去做什么。”
“别把我的手压坏,不然我真的会杀人。”薛宁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同学结婚在那边,过去喝喜酒。”
顾旭白不说话,眸光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慢慢低头封住她的嘴。
薛宁手上的石膏拆了,但还没法像没伤之前那样灵便,干脆一动不动,等他吻够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扒了,微笑扬起下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多长时间。”顾旭白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不住的往她耳边吹气。“还回来么。”
薛宁直接给了他个白眼。“我还要跟你过春节。”
“好。”顾旭白唇角扬起。
薛宁让他蹭的不舒服,心底痒痒,于是转开话题。“你会晒胶卷么?”
顾旭白停下动作,起身,拿了睡袍给她穿上,拎着自己的睡袍一边穿,一边开门出去。薛宁有些懵圈,搞不懂他到底几个意思。
过一会,听到书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跟着就看到他拎着一只箱子出现在门口。
薛宁下意识的看了眼他手上的箱子,随即起身回房,拿了胶卷跟上去,狗腿的夸他。“二哥,你真好。”
顾旭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一路下到地下室,打开暗房的门把箱子放下。“东西给我。”
薛宁把胶卷递过去,眉头拧起,莫名的有些心慌。
这段时间手一直不太方便,她没法打开胶卷,不知道有没有使用过。隔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拍有照片,能否晒出来还是未知数。
手肘活动的时候还有些刺痛,只好倚着门,双手自然下垂,看顾旭白有条不紊的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习惯性的抿着唇。
他身上穿着睡袍,低头的时候,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胸肌。那副性感又认真的样子,是真的非常……好看。
等待显像需要时间,薛宁见他将湿度温度都调整好,默默退了出去。
胸口有点点闷,不过已经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强烈。去纽约之前,她得去见一次滕逸,把自己的病彻底治好。
苏先生说过,如果自己放不下心里的恐惧和恨,这案子的真相就永远没法查清。
爸爸是死于意外的结论,将永远伴随着他的名字出现,而她就算活着也跟死了也没区别。
爸爸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一直是出了名的好警察,就因为这一件案子被人纵火,身上的烧伤面积达到95%,到死都不能瞑目。
所以就算再痛她都要忍住,不能趴下!
地下室有点闷,薛宁转了一圈,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站着。
暗房隔壁是酒窖,里面很空,地上到处都是灰尘。对面是一间家庭影院,家具都没有,估计平时从来就没用过。倒真有几分像梁秋说的,这房子装修后就没住过,一直到顾旭白退伍回来才入住。
可既然是婚房,他让自己住进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打算娶她么?开什么国际玩笑。
薛宁站了一会,看到顾旭白出来,问了下大概多久能弄好,随即转身。
只是她才迈出去一步,就被顾旭白给抓了回去,抱起重重抵到墙上。“现在可以继续了。”
薛宁再次懵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嘴角抽搐的特别明显。“二哥?”
整个过程,薛宁的大脑都处于空白状态,感觉脑子里全是浆糊。
完事,正好顾旭白设置在暗房里的闹钟响起,反应过来是照片也晒出来了,她当即就往地上跳,结果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跟着就被顾旭白抱进暗房。
顾旭白跟没事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做过什么。
薛宁腿有点酸,后背磨的也有些疼,坐下就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看他把晒出来的照片放到定型液里。
“什么时候的照片,怎么有男人?”顾旭白皱眉,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过。
男人?薛宁怔了下,顾不上双腿酸软,猛的站起来,扶着桌子挪过去。
照片的质量并不是太好,不过还是能看出具体的画面。薛宁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双眼无意识睁大,窒息的感觉顿时如潮水袭来,沉沉的压迫着胸口。
原来不止八件文物,而先晒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她这几天刚查实对方在纽约的工作地点和住址。
薛宁双目充血,看着他把废片放到一旁,浑身止不住的哆嗦。“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她好后悔,没有早些把这些照片晒出来!
苏先生当时估计是怕她再寻死,所以也没打开看过,一直锁在保险柜里,更没往这件案子上想。因为帆布包挂在门外,谁也没想到里面会有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太久,损坏了。”顾旭白注意到她的神色非常不对,放下镊子,去把椅子搬过来给她坐下。“很重要?”
“非常重要,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东西。”薛宁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修复么?”
“应该可以,你急着要?”顾旭白眉头拧紧,眼底浮起一丝担忧。“你很不舒服?”
“还好。”薛宁数了下,损坏的照片里几乎都是人,有的能看到头顶,有的是衣服的一角,一共五个。
也就是说,爸爸工作日记上缺失的那一部分,实际上不止还有第三个人,应该一直到第七个。
丢失的文物也不止八件,有的已经通过拍卖公司,堂而皇之的落入私人藏家手中。
根据自己这几年收集的信息,拍卖出去的文物,几乎没有在同一家拍卖公司出现。
光是香港那边,就有三家,追查起来难度相当大。除非,能找到当年那件案子的卷宗,否则单凭这些照片,她根本无法证实,已经流通出去的文物是盗挖得来。
可卷宗也丢了,爸爸的同事送卷宗去市局的路上遇到车祸,车子爆炸把什么都烧没了。
薛宁低下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得已再次咬破舌尖,缓缓抬起手,抱住顾旭白的腰。“我累了。”
顾旭白把最后一张照片夹起来晾上,双眼危险眯起,盯着看了好几秒,弯腰把她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