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紧咬着双唇,眼里升腾起一层薄雾。她知道自己反应会这么大,是因为池铮凡还在她的心里占有重要一席。她其实并没有敞开心扉完全接受厉以宁,即使他们都已经交往那么久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神情内疚而哀伤。
厉以宁大概也能猜出原因,不过没有生气,望着陈夏那低垂的脑袋,让人不免有些心疼。伸手将她落在眼睛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他柔声道:“方才是我太唐突了……晚饭你看着办,我不挑食。”
厉以宁虽然不太懂女人,但这阵子相处下来,也了解陈夏一些。他知道,有时谈恋爱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受过伤,有尚未走出的一段感情,所以需要时间。这没关系,他素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况且他觉得她完全值得,值得他等。
其实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特质,也许会让这个人反感,又会让另一个人喜欢。陈夏所拥有的特质,或许在某些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但在厉以宁的眼里,却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他,才会越来越渴望接近她吧……
陈夏小心翼翼地望着厉以宁,发现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方才的事,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暖。
陈夏终于笑了,她想,能够遇到这么包容自己的男人,真是她莫大的幸运……
陈霜临盆那一天,池陈两家每个人都抛下手头所有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里,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池铮凡的父亲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微的发福,却依然可以算是英俊的男人。陈夏第一次见他是在陈霜的婚礼上,那时他的眼底虽也带着笑意,但几乎不怎么说话,即使对他们亲家也显得不够热络。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竟然分外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还抽出一根上好的香烟给陈旭阳,笑得嘴巴似乎都要咧到了耳根。
看来两个新生命的即将降临,让这个严肃的男人都变得温和亲切了许多。
陈夏见到厉婧雯多少有点尴尬,厉婧雯倒是对她点头微笑,向医生咨询了几个问题后还走过来同她聊了几句,大概就是问她和厉以宁发展得如何,甚至还说什么时候有机会带她去见见她的父母。
陈夏对此感到万分震惊。
见父母不就意味着要谈婚论嫁吗?她当然不是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毕竟她和厉以宁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两人交往的前提也本身就是冲着结婚去,况且他们其实已经在一起半年多了,只是由于他的工作太忙,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可是,厉婧雯之前明明还很介意她是摆地摊的,怎么这么快就如此欣然地接受她了?
陈夏哪里猜得到,厉以宁很早就和他姐说过,不要再提陈夏的职业了,父母那边他自己会交代。
厉以宁了解,他家二老现在只要儿媳妇能温柔持家,再给他们生几个健康的孙子孙女,就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厉婧雯见弟弟态度如此坚定,就只好勉强应允了。唉,反正他们池家在K市也是名门望族,给人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只是一句话的事。
纵使明白厉婧雯没有闲情逸致和自己说客套话,陈夏却依旧感觉匪夷所思,说“好”的时候人还晕乎乎的。
陈霜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经过检查胎位正常,胎儿的健康状况也良好,医生建议试试顺产,不过在几个小时后医生还是从产房里出来,要求家属签手术同意书,说可能得选择剖腹产。
被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生怕产妇和孩子会有什么危险。虽说现在医学很发达,但是任何手术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更何况陈霜怀的还是两个孩子,又是头一回要当妈妈,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助产士是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据说医术精湛,声望颇高,是池家专门高薪请来为陈霜接生的。她不断安慰大家不要担心,但池铮凡在签字的时候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宝宝终于顺利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母子平安,两家人总算松了口气,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陈夏忍不住打电话向厉以宁报喜,那一端的厉以宁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欣喜的情绪。
陈夏咂咂嘴,心想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冷淡呢?最后又只好安慰自己,他对她并不是这样的……
不久后,K市最著名的广告公司Th.s,开始每年一度的招聘会。
每座城市都有它的标志,或是美食,或是名校,抑或是文化遗址,而K市的标志,就是Th.s。Th.s在K市发展为一线城市之前,就已经在全国小有名气,现在则更是享誉盛名,甚至还和许多家外国企业合作。因此,在Th.s工作的人,走出去都是昂首挺胸的。
陈夏为这次招聘会准备了许久,当时在书店买回的题库,其实就是由Th.s的内部人员整理出的笔试题目。
厉以宁几乎在陈夏去应聘的当天,才知道她一直在忙什么。素来迟钝的他,这一次总算是看出了端倪。
见陈夏眼睛下方一片阴影,厉以宁忍不住叹气道:“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辛苦……”想到她每天都抽出时间给自己送饭,并且还是亲自下厨,厉以宁就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一点点地充满……
陈夏摇摇头打断他道:“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未来的公公婆婆能够对自己满意,都希望自己能够自信地站在她的男人身旁。厉婧雯约莫只算是一味催化剂吧,事实上在厉以宁开着轿车,送摆地摊的她回家时,她就有了这个打算。
到了笔试现场,厉以宁率先下车为陈夏打开车门。
参加笔试的人很多,可见竞争有多激烈。
厉以宁担心陈夏会过分紧张,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考得过无所谓的。”
陈夏对他绽放了一抹笑容,厉以宁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神采飞扬。
陈夏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年少,在每次参加竞赛前,父亲也都会这么安慰她。站在台阶上她忽然转过身来朝厉以宁挥手,显然是在示意他放心。
这一刻厉以宁恍惚中有种错觉,在阳光下笑得明媚的陈夏,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