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绿没有想到白叶会突然这般问,当时就有些发愣,片刻之后才回神道:“是,奴婢是林大夫人送来薛府的,后来被薛大姑娘指派来照顾姑娘的。”
白叶闻言缓缓点了下头,“林家……”她在口中玩味了下,却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就朝着门内走去,“快回去吧,这外边还是太冷了些。”
新绿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白叶这般突然问她的来历的举动,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安稳。
白叶如何不知道她的来历,还特意问这么一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新绿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耽搁,跟在白叶身后入侧门,这才低声道:“姑娘,那常氏夫妇若是来历查清楚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这人也未免太可恶了,竟然冒充姑娘亲戚……”
“我能怎么做?”白叶苦笑了下,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然到时候设计把这两个人拐到山沟里卖了也毫无心理压力。“他们两个又不是罪魁祸首。不过,我看那常白氏……呵,也不知道这姓氏是不是真的,不过他们两口子怕是行骗的老手了,到时候要真是能查出来什么端倪就直接往京兆府一送就好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好了。
“那背后的人呢?姑娘怕是更不好动手吧?”新绿试探着问,白叶原本就对她的来历有些猜测,闻言就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新绿一眼,道:“你说,此事我去寻了端王殿下帮忙,如何?”
“端王殿下在京中势力庞大,不要说是一个暗中动手骗姑娘的宵小之徒了,哪怕真的是白家的人或者是苏家的人暗中动了手,他也是有办法收拾他们的。”新绿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再看白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有些心虚。
白叶却是没有把心中的猜疑挑明,反而笑着转身继续走。
“是啊,端王殿下势大,所以请他动手难免就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新绿跟上去,不由问道:“那姑娘准备怎么做?”
“我无权无势的,能怎么做?”白叶抿唇笑了下,“再过两日,害得去一趟郑王府给云容郡主诊脉呢,先把这些京中贵人都安置妥当了,再说旁的事情好了。”
云容郡主?
新绿双眼一转,以为明白了白叶的意思,就安心地跟在她身后回去了。
新绿花了白花花的银子托了人跟着常氏夫妇,消息自然传回来的快。等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不光知道了常氏夫妇落脚的地方,还知道的跟他们接头的人。
“还真是白家!”薛如银忍不住拍桌,看向白叶道:“这白家还真是欺人太甚。难不成真以为我们薛家好欺负不成,竟然弄来这般下九流的人来认亲?!”
白叶却是没她反应那么大,笑着给她端了一杯消食茶,问道:“事情可跟薛大人说了?”
薛如银闻言神色就有些怏怏的了,低声道:“说了,父亲立时就应了下来,还说我懂事了。不过,他说明日午后他回来的早,让我带着弟弟妹妹再过去一次。”
“老爷这是为姑娘铺路呢。”一旁兰嬷嬷低声劝解,薛如银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然而还是觉得无趣,只低声道:“我知道的,父亲一番苦心,只怕我日后没有同胞兄弟可依靠,这才……”
薛如银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心里难受也是真的。
白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彻底把这事儿给错开了。
白梦箩这事儿,她不准备找楚容若,却不准备找楚云容。她要找的人,是乾墨。
于楚容若来说,若是她开口,他自然不会推辞,说不定还巴不得她有所要求呢。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始终不太相信他的白叶才不愿意轻易找他帮忙。而楚云容的话,这个处境复杂的郡主,一旦她开口了,怕是会以为她是携恩图报。若真是有了这般误会,就不好了。
所以,请楚云容帮个小忙,约下乾墨见一面就足够了。
毕竟,乾墨才是那个因为白梦箩下手而差点儿没了性命的人。而这点儿小忙,想来楚云容也不会拒绝才是。
如白叶所料,第二天白叶从端王府回来时楚云容的回信就送了过来,把日子约定在了三日后,而且说明乾墨已经答应了邀约。楚云容毕竟年纪大些,做事很是妥帖了。
白叶略微算了下日子,确认那天无事就又让郑王府等着的婆子带了回信过去。
薛如银这边却是已经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过去给凌氏求情了,原本就是做面子给薛如柏、薛如梧和薛如玉看,所以薛海天倒是没有怎么为难他们,反而称赞了薛如银几句,又敲打了薛如玉这个惹祸精,回头就让人把凌氏和薛如珠给放了出来。
凌氏被关了两个月,说是在佛堂诵经,出来之后却觉得人消瘦了些,然而精神不错。薛如珠却是人也消瘦了,精神更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
两个人见了薛海天自然是要先认错,一旁有儿女看着凌氏却是把脸都拉了下来。这些天她想了不少,侯府出身的她纵然没有长在嫡母身边的嫡姐目光深远,却也比一般人家强上不少。一开始是被薛如珠给牵着鼻子走了,冷静下来之后她自然想明白自己处置的不当。
赏菊宴上的事情,她不止不能怪薛如银,反而应该谢她回头护住了薛如玉才是。
薛如珠纵然知道对不起妹妹,然而却更怨恨薛如银。只是被关了二个月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会儿说话倒是顺着,不敢再顶嘴也不敢把怨恨表露出来。
不然再关上两个月,她就不用过年了。
薛家上下这才算是皆大欢喜,白叶回头听了薛如银的话,只想了想就道:“你还是小心些的好,如今夫人出来,无论如何这管家的大权还是要交回去的。”
“交回去?”薛如银颇有些不舍,“我好不容易才把家中上下捋顺了,再交回去的话……”
白叶见状耐心劝解道:“你毕竟是未出门的姑娘,在家中就抢着管家的权利,说出去不好听。更何况,你忘记咱们初来京城的事情了?”
“初来京城?”薛如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白叶道:“你手中如今可是握着先夫人留下来的嫁妆呢。依着我看,就算你如今想要把管家的事情交出去,怕是夫人也不一定会乐意。”
“你的意思是……”薛如银双眼猛然一眯,沉声道:“夫人会在我管家的时候想办法让我垫了家中的开销?”
白叶扬眉看着她,缓缓点头。
薛如银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就当着父亲的面把此事提了,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的漂亮点儿。”
她这些日子来也算是磨练了出来,遇事再也没有刚入京城时的瞻前顾后了。
白叶这才放下心来,薛如银却想起了她的事情,抓着她问了起来。白叶也不隐瞒,把事情简单说了下,薛如银担心白叶在京中没有背景,想了想道:“既然我把管家的事情交出去了,不如到时候陪你一起过去?”
“那就很不必了,免得夫人多想。这些日子,你且在家好好待着就是了。”白叶不想把她给牵扯进来,婉拒了薛如银的好意,三日后就独自去了郑王府。
郑王府中,出来迎客的依然是楚云容的大丫鬟紫陌。紫陌嘴巧,加上白叶已经是第三次登门做客了,她熟悉了不少,此时自然是把屋中情况说了个清楚。
乾墨已经来了,此时正在暖阁中陪着楚云容说话呢。
白叶知道她有心示好,就塞了个荷包过去,低声道:“紫陌姑娘不要嫌弃,这里面是我调的香料,有助于提神的。”
紫陌却是双眼一亮,她们这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用不着安眠,倒是提神很是需要的。若是哪一日精神不济,最起码有了这提神的香料会精神些,不至于做错事情。
她想着放在鼻尖闻了下,只觉得一股清凉的香气透出,脑子里面顿时清明了不少。
“这可真是谢谢白姑娘了,这般好东西,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紫陌说着回头对着白叶微微一笑,却是不小心正好撞到了从拐角处匆匆出来的人。
“哎呀!”紫陌吓了一跳,手中的荷包也掉了下去,那被撞的人皱眉,呵斥道:“怎么走路都不小心些!”
白叶顿下脚步,抬头看去却见那人正是楚云天。
紫陌自然也认出了人,慌忙起身行礼,“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大少爷。”
楚云天见是楚云容身边的大丫鬟,也不好责怪,摆手道:“好了好了,下次小心些,姐姐有客人?”他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白叶,双眼微微一眯,“你不是那一日的白姑娘?”
白叶这才屈膝行礼,“见过楚公子。”
“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就不招呼白姑娘了。”楚云天说着绕了过去,然后冲着前面一个小厮呵斥道:“马车都备好了么,我这急着去皇叔那边呢!”
皇叔?
白叶见紫陌捡起荷包收起,一边朝着楚云容的院子走去,一边心中不由升起了丝丝怀疑。
楚云天口中的皇叔,不会就是楚容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