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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早晨6点多到达西昌,火车站前没什么人,把车价从30砍到20,我打了个“黑出租”去预定的宾馆。西昌的天气可真好,通透的天,洁净的云,小风一吹,别提多自在了。

刘炳秀是西昌本地人,也是这期的支教老师,有很多同事都在报到前一天到达西昌,所以托她一起订了宾馆。我一下车,就看见她站在宾馆门口,笑呵呵的朝我走来,她衣着朴实,带着深色粗框眼镜,长得很憨厚。

我在宾馆里休息,满怀期待地等着其他同事到来。我们全都素未谋面,但是,一定会一见如故的,我想。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想的不错。

比如王骥,我们前后脚到,住在同一个房间。他三十多岁,是中科大的博士,已经工作多年,但长得很年轻,说话也亲和,感觉和我就像同龄人(也可能是因为我心智比较老成),他边说边笑的介绍自己,我注意到的是他比别人略大的鼻子。我俩都是坐卧铺车到的,加上兴奋,实在睡不着,那就一边看电视(早间新闻),一边聊天吧。不免就聊到了时事,也能相谈甚欢。他说他看关于美国民权运动,最高法院的一些判决推动社会发展的书,深切感受到“人家国家”真好,中国也应该渐渐朝那发展,我说,我也一样。

我们对支教的看法也基本相同:这么大、这么强的一个国家,奥运会、世博会都办的妥妥的,还有那么多孩子上不了学,说出去也太丢人了。“礼失求诸野”,政府不管,咱们民间草根自己想想办法,能帮多少是多少吧。“礼失求诸野”是我自己加的。

一个个兄弟姐妹陆续来了,这称呼是不是有点儿矫情?我们也是渐渐才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

汇聚起来有十多个人,比较让人跌眼镜的,一个是张璐,带了三大箱子的物资,不是要捐献的!都是她自己上山要用的,把电饭锅也带来了,太齐全了,也不知道山上用不用得上。

还有一个是美国人——Ms.M,确切地说是美籍华人。她在美国出生,中国长大,除了有个美国护照外,和我们没啥两样。就是这个妹子,到达西昌不到两个小时就丢了钱。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于是一伙人出去觅食,我们住的九重天宾馆在西昌市中心。附近酒店、宾馆、KTV、咖啡馆林立,在步行街两旁有些小服装店,也有专卖店,高楼上的广告牌——Hebe和快乐家族并排笑着,六层楼楼顶上挂着新华书店的大牌子,对面是德克士餐厅。在步行街前月城广场的马路上,我们三三两两地走着,M小姐的腰包挎在身后,就被几个小孩儿给偷了——1000块。当时,那些小孩子偷她的包,几个过路的当地人看见了,却不告诉她,等到小孩子得手了,反而指责她说她怎么那么不小心,我们全体无语。

那几个小孩子衣着邋遢,浑身上下都很脏,皮肤黑黑的,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长期不洗澡。这下子可赚到一笔,他们应该挺开心,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这些小孩子可能觉得来支教太务虚,还是给他们钱比较务实,于是采取自助服务了。

M小姐则大呼郁闷,于是会同她新结识的闺蜜Y小姐,以及我大闹警察局。M拿出了她的美国护照,Y则用她在国外学校的学生证(上面全是英文)冒充记者,我们三点进入派出所,谴责警方办事不力,治安不好,影响市容,影响城市发展,大帽子小帽子一块儿扣,所长倒也和善,解释维持治安的困难,小孩子偷钱抓了也不好办,态度诚恳。还说花了几千万正在建少管所,建好了就能抓着关起来,就方便了。叨叨了两个多小时,M仍不准备善罢甘休,但是警局到了下班时间,所长提议“和我们一起去吃个工作餐吧。”

我们和警员们以及一个身上刺满纹身的“黑道中人”,愉快的吃了一顿晚餐,要了18个菜,我们喝了加多宝,他们喝酒,所长用四川话说,这个事儿摆平了,美国人不会再找麻烦了云云,被我们听出来了,当时也并未点破。结账的时候所长打了个招呼,连单也没签,一行人就走了。

事后M小姐很释然,然而又惆怅的说,她就当花了(被偷了)一千块吃了一顿大(霸王)餐。也许会想,毕竟还是不值,为什么请不相干的警员?但伤疤不能一再的揭。此事因为这一顿饭而变成了M小姐之后几天的谈资,渐渐转悲为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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