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邋里邋遢里的老车夫,从破旧的马车上气喘吁吁爬下来,抬起一只骨瘦如柴脏兮兮的手,举起脖子上挂着的葫芦,对着嘴“咕咕噜噜”的猛灌几口,睁开一对醉眼迷离的浑浊老眼,对着纪晓岚于和珅打量半天,咧开满是胡茬子的大嘴,露出一嘴的黄板牙,嘿嘿的笑了几声,嘶哑着声音说道:“敢情这位拿大烟袋的爷,就是和大媒婆吧,小老儿侍候爷登车。”
纪晓岚歪着头看着老车夫没说话,和珅从旁边跳出来,笑嘻嘻的道:“还是这车把式有眼力劲,这拿大嘴袋的主就是和大媒婆,他有的是银子,赶紧的让我们上车,临了少不了你的车钱。”
说完拉着纪晓岚忙不迭的爬上车,老车夫晃晃悠悠的爬到车辕上,抬手一指前方,对着那头黑驴大喊:“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勾,何当金络脑,快走踏青秋!”
那头黑驴像是听懂了人话,把驴头一仰,腾起四踢,一头扎了出去,和珅被猛的一诳,差点摔了出去,一把抱在纪晓岚的大腿上,怒火冲天的高声喊起来:“停车!停车!你怎么赶车的!”
那老车夫慌忙嘶哑着嗓音高喊:“叶落山空木露青,舒松老柏翠停停...........”
那头黑驴喷了几下响鼻,向前小跑了几步,把马车缓缓的停靠在路边了。
和珅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头黑驴。
老车夫转回身,对着和珅一抱拳:“这位爷,不知为何让我这黑娃停下来?”
和珅好不容易坐直了身体,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张开大嘴,喘息了半天,才翻着白眼,慢悠悠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心何在!”
那老车夫听了,愣了一下,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你看你这人说的,我不就是一车把式,我又不是身居庙堂的大员,又不是江洋大盗,还什么居心何在?真有你的!”
和珅冷冷一笑:“看你吐口成章,决非是村野莽夫之流,看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最好痛通快快的交待,不然国法如炉,到时候免不了遭受皮肉之苦!”
那老车夫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我说这位胖爷,恕老朽眼拙,没看出来,爷身居要位,别说国法如炉,就是打我几下,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死在杖下,没必要为我这黄土埋了脖梗子的费力气。”
和珅听到这老车夫喊自己是胖爷,低头打量了一下自个的胸膛和肚子,冷冷一笑:“别管什么胖爷瘦爷,老老实实的给我赶车,爷少不了你的车钱!”
老车夫微微一笑:“爷,这不结了。”
说完转身坐在车头,扬起手中的鞭子,仰天大声喊道:“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尤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老车夫刚刚说完,那头黑驴猛的咧开大嘴,仰头“咴咴”的大叫起来,和珅厌烦的双手捂住耳朵,对着纪晓岚说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儿特别多,一个赶驴的,还会念诗,一头驴还听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