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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长得像周慧敏

我的家族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这就导致了我有非常多的叔叔姑姑,但其实他们中的一些人才只比我大个四五岁而已。小林叔叔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我的众多叔叔中颇有姿色的一个,只是个子不算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聪明劲儿。聪明的小林叔叔上学时成绩很差,所以只读到初中毕业就去学了厨师,厨师毕业后在市里的一家饭店做面点。估计是年轻寂寞的缘故,小林叔叔有事儿没事儿就爱打个寻呼,一来一往就认识了漂亮的寻呼台小姐,还谈起了恋爱,可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恋爱,而是现实中的真实恋爱。那个女孩还来过小林叔叔家里,凡是见过的人都说她长得十分像贴在小林叔叔床头的周慧敏,我妈妈甚至说比周慧敏还漂亮呢,这让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没有见到小林叔叔的漂亮女友而懊恼不已。

小林叔叔对女朋友出手很大方,对女朋友的父母更是殷勤备至。在我每个星期的生活费还只有三十块钱的学生时代,小林叔叔就经常提着几百块的酒去女朋友家里,这对于做厨师的他来说不可谓不大方。但后来,小林叔叔跟他的漂亮女友还是吹了。

关于分手的原因,比较公认的是因为我的老奶奶,也就是小林叔叔的妈妈的干预,等小林叔叔和他的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女方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让小林叔叔在市里买个房子,以后定居在市里,他们不想让自己的独生女儿离开自己嫁到县城。关于买房子的钱如果小林叔叔一时拿不出来的话可以两家一起凑。

但女方的提议激怒了老奶奶。

老奶奶觉得为什么要让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倒插门呢?成何体统!所以老奶奶就以自己既拿不出钱来,也不想让儿子住得那么远为由阻扰了这桩婚事。于是,年轻气盛的小林叔叔跟女朋友分了手,并且放出话来,接下来他要跟谁谈恋爱要娶谁将完全听母亲大人的,他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他以这种方式发泄不满,通过自暴自弃来报复自己的妈妈。

小林叔叔说到做到,分手之后他辞去了市里的工作回到县里,游手好闲。整天除了钓鱼啥也不干,严格恪守着自暴自弃的报复法则。老奶奶却在积极奔走为小林叔叔组织相亲,老奶奶挑中了一个女孩儿,也就是我现在的小婶婶。

现在的小婶婶长得不漂亮,可以说有点丑儿,眼睛小嘴巴大,乍一看总觉得这张脸有些不和谐,身材偏胖。当邻居们见到老奶奶为小林叔叔选中的姑娘时,都颇为惊讶,但小林叔叔却表现的相当镇定,故意说越丑越好。于是,他们结婚了。小婶婶十分喜欢小林叔叔,虽然小林叔叔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但她依旧乐此不疲地释放自己的爱。老奶奶让小林叔叔出去找工作,但小婶婶却不舍得小林叔叔受苦,于是拿出自己的嫁妆给小林叔叔买了辆车,拉私活儿,这样就能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了,心情不好还能在家躺着,不用受老板的气。小林叔叔欣然接受着一切,不发表任何意见,有时候也出去拉个活儿,但依然一周要去钓好几次鱼。

日子就这样过着,然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女儿。

大人们都觉得小林叔叔都当爸爸了,应该成熟起来,担当起这个家了吧,但小林叔叔依旧,只不过现在又有了一个爱好——上网聊天。小林叔叔也不是完全对小婶婶不在意,有时也会给小婶婶买件衣服,或是在某些心情好的时刻说一两句体己话,这些就足以让小婶婶四处炫耀继续热情地爱着小林叔叔了。

他们的第一次大吵架就源自小林叔叔的上网聊天。小林叔叔不哄孩子不做饭,只是偶尔出去拉个活儿或是钓个鱼,然后就是坐在电脑旁聊天。对于小林叔叔的其他几项不靠谱,小婶婶都能忍受,惟独不能忍受小林叔叔上网聊天,在小婶婶的认知里,小林叔叔肯定是在跟前女友聊天。于是,战争爆发了。小婶婶把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哭闹不休,一面细数自己的委屈一面罗列自己的付出,但小林叔叔都不为所动。小婶婶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老奶奶每天都在家里吼着叫小林叔叔去接小婶婶,但小林叔叔一动不动,一副得逞的欠扁表情。

小林叔叔到底也没去接小婶婶,是小婶婶气消了之后自己回来的。其实据小林叔叔跟别人说,他根本就没有跟前女友联系,这点道德他还是有的,尽管他娶的是他不喜欢的人,但他也不会背叛她。老妈在给我转述小林叔叔的话时,一副很佩服的神情,但当时的我却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很多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像拧开了水龙头,接下来想拦也拦不住了。小婶婶与小林叔叔的战争不断升级,战火还蔓延到了老奶奶身上,小婶婶开始抱怨老奶奶整日打麻将不哄孩子,让她脱不开身去上班,老奶奶则觉得小婶婶太抠门,日常家用都要老奶奶出。小婶婶跟小小林叔叔吵架总是占下风,但跟老奶奶吵架却陡然间占了上风,点名对骂,老奶奶差点儿心脏病发。

在小婶婶和老奶奶的对决中,小叔叔没有明显表示出自己是站在哪一方的,他更多的是在隔岸观火,只有老奶奶捂着胸口跌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小林叔叔才冲上去给了小婶婶一个耳光。小婶婶又回娘家了,这回老奶奶不再催着小林叔叔去接她,小林叔叔自己更懒得动。小婶婶的第二次回娘家是被自己家里的嫂子送回来的,嫂子跟老奶奶赔了不是,嘴上又斥责了小婶婶一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小叔叔后来去临近的县城上班了,随后没多久小婶婶就带着孩子跟了去,因为小林叔叔的新单位里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小林叔叔吃不惯食堂的饭,所以经常自己开火,小姑娘就经常来找小林叔叔蹭饭,久而久之这事儿就传到了小婶婶的耳朵里,小婶婶借故找到单位,阴阳怪气地贬损了一通小姑娘,然后自己就带着孩子住到了小林叔叔的宿舍,美其名曰:照顾老公。

小林叔叔和小婶婶的故事还在上演,未完待续,但妈妈说他们的感情现在好像好多了,日久确实生情啊。但我却有点替他们惋惜,如果他们不做这样的选择,小林叔叔选择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担当,小婶婶选择不委屈自己,也许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惟独没有“如果”,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生,也许他们这样的人只配拥有这样的人生吧。我只是为那位幸免于难的“周慧敏”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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