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和陈佳蕊他们胡乱地摁着我,不让我乱动,我看见穆池带着很痛苦的神色看着我。我不停地叫喧着秦小欣的名字,然后,在下一个回头的时候,看到穆池疯了一般地追了出去。
渐渐地,我叫也叫累了,挣扎也挣扎地累了,浑身都被汗水给浸透了。我茫然地看着白色的墙壁,只是不断地呢喃着秦小欣的名字,我想她这辈子大概都会被我刻在心底的,比穆池这个名字还要来的深远。
陈佳蕊和张旭在一旁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无奈地看着我,她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骂,“王艺,你他妈疯了吧?嫌你的孩子没有被人秦小欣给折腾掉,自己开始作了?果然,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啊,这孩子怎么就有眼无珠地这个时候投到你的肚子里去了呢?要是在我的肚子里,他不得幸福死了!”
陈佳蕊说完了,我没有反应,这边张旭也开始了他医生的说教模式,“王艺,虽说我倾慕你已久,当然也恨不得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我的,啊......你干什么?陈佳蕊......”
张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陈佳蕊的一拳,他瞪了她一眼,捂着肚子继续说道,“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演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觉得不管你和那个穆池到底要怎么样,孩子他也是一条生命。如果你想好了确定不要,那就用不要的办法,不要这样折腾自己,于你于孩子,都不是好事。”
我短路的思绪听了两个人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有了一丝反应,我的眼神从白色的墙壁上收回了视线,迫切地寻找着陈佳蕊的手,她赶紧走上前来,被我一把握住,哆哆嗦嗦地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孩子不是已经......”
陈佳蕊白了我一眼,“敢情你是刚醒来,还不知道你们家那只打不死的小强还躺在你肚子里呢?怪不得,跟疯了似的一阵乱叫,我还以为你是跟穆池出去了一趟,不打算要这小孩了呢!”
陈佳蕊一边说着一边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张旭也看着我露出无奈又欣慰的笑容,我颓然地拽着陈佳蕊的手,迷迷糊糊地问道,“可是,刚才秦小欣来了,她说我孩子已经掉了,她......”
“什么?秦小欣来过,我怎么没有看到?丫的,看到她,我非拔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可!原来你刚才撕心裂肺地叫嚷着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告诉了你这个消息,这女人到底玩什么花招呢?不过,王艺,你从现在开始可不能这样激动了,医生说了这段时间你都要卧床休息,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陈佳蕊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凌乱的思绪却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张旭却突然在一旁眉头紧缩地问道,“秦小欣是不是穿了件米色的风衣,波浪长发?”
我狐疑地看了陈佳蕊一样,又看向张旭,不解地问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经过走廊的时候,好像看到这么个背影正在跟穆池说着什么,说完他就朝着你病房这边冲过来了。然后,我们便一起听到了你撕心裂肺的喊声,他一直像个冰冻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她是不是告诉穆池你......”
张旭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只是指了指我的腹部,陈佳蕊在一旁叫了句那个疯女人!我突然就想起来穆池最后看我一眼的眼神,那里面似乎承载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了,有自责,有痛苦,有愤恨,有不甘......
我让张旭赶紧打穆池的电话,告诉他我没有事,让他赶紧回来。可是,张旭打了无数通电话出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我浑身无力地向病床后面倒去,闭上眼睛觉得头部快要爆炸的感觉。陈佳蕊和张旭都在一旁安慰我说不要着急,他们马上打电话给邓启越,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说完,张旭就出去了,陈佳蕊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一直握着我的手,用她的力量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我很想对她笑一下,以示我还是那个坚不可摧的王艺,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嘴角上的那块肌肉好像成了死肉一样,无法牵动起来。
我只好作罢,右手被陈佳蕊握在手里,左手不由自主地抚摸向自己的腹部,真好,原来他还在,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我深刻地感受到了那种生生地被人从身体内给扯出一块肉的痛感。再迎接上陈佳蕊满是鼓励和欣慰的目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这个闺蜜好不容易啊!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来临昏迷前看到的手上的血迹,疑惑地问陈佳蕊,“孩子还在的话,那我当时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陈佳蕊的神色一紧,像是在考量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一样,最终才慢吞吞地说道,“穆池手腕上好像有伤口,估计就是昨天前天的事情,那些血迹都是他的。你被推进去之后,他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门外,后来还是被张旭给拖去包扎的。我听张旭说那应该是个刀伤,我估计八成是跟秦小欣之间的了结吧!要不然,他今天也不敢带你去那块墓地了。男人啊,有时候,还是太小觑女人的爱的魔力和嫉妒心的趋势的力量了。”
陈佳蕊的这番话让我想起来穆池突然抱起我的一刹那,右边的身体的确是往下沉了沉,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这段时间被我妈喂的胖了一圈,所以,变的沉了。那时候,还幸灾乐祸地想就算是重死你,你也要撑住了。
原来,不是我重了,而是他伤了!
我慢慢地转过头去洋装入睡,陈佳蕊在听到我有规律的呼吸声之后,帮我把被子理理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等听到关门声的时候,我突然睁开眼睛,手紧紧地攒着被子,低声喊了句,“穆池......”
可是,不知道是喊的声音太低了,还是我喊的太迟了,自从那天以后,穆池便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病房里。我从一开始地还询问张旭和邓启越他们,一直到后来,我发现他们都害怕见我,躲着我,我便不再开口,就好像穆池这两个字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样。
我孕吐的反应很大,吃了吐,吐了吃,可是,我一点怨言都没有,只是默默地吐,再狠狠地吃。有一天,我正吃的好好的时候,突然看到电视上关于一起车祸的报道,等那辆车子从海里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我认出来了,那是那天穆池开到墓地后来又丢了的那辆车。
我刚吃到嘴里的东西突然就全部反胃了,我趴在床沿边上一直吐一直吐,到最后,我连胆汁都吐了出。陈佳蕊在一旁厉声地呵斥着护士谁让她打开电视机的,小护士哭哭啼啼地,我拉着她的手,很冷静地说道,“别说了,是我让她打开的,我只是想要听听外界的声音!”
说完,我就继续开始吐,等吐到筋疲力尽了连干呕都呕不出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便笑着看着我妈和陈佳蕊,伸过手去,说了句,“妈,把核桃给我递过来吧,都说吃核桃,补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