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两个人带往目的地的时候,心中却渐渐地平静下来,与其说他们在期待着,倒不如说是我自己在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承认我其实是个看似理智实则感性总是压制着理智的人,我自己也想要看看梁以陌这一次到底会怎么做!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把我带到了梁以陌当初带我捉奸的酒店,我笑林轩还真是一个怀旧的人,连个要挟的场地都选的这么具有情趣!准确地说,我们之间关系的恶化的确是从这里开始的,而梁以陌对我感情生活的干涉和破坏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到了房间之后,两个人就把我丢到床上,他们朝着外面走去。我听到好像在打电话,电话声中还略有争执,有说两百万的,有说公司的......
像是怕我听到内容,两个人中留下一个在那里守着我,另外一个走出房间去打电话。我看了看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开口问道,“林轩就是跟你们一起开的公司?是你们骗了他的钱,还是你们一起被别人给骗了?”
像是对我的主动开口表示惊讶一样,那人瞄了我两眼,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我的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需要借点钱缓解一下公司的危机,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就好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前嫂子你也一定不会到公安局去告林轩的吧?”
我冷笑着看着他,“那可不一定,也许你们前脚拿了钱,后脚我就去公安局了呢。我前夫都能如此暴力地慰问我,我为什么不能请警察好好呵护呵护他呢?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估计是也没有摸清楚你们所谓的皮包公司的账到底是怎么没的了!”
那人明显被我鄙夷的口气给激怒了,香烟头一扔,就指着我的鼻子问道,“妈的,你说什么呢?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男人舍不舍得花钱还不知道呢?”
就在他一步步地朝着我靠近的时候,门开了,先前打电话的那个人又回来了。看着房间里的形势,就拉着那个暴躁男往外走。那人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只听到“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两个人就靠在门边上抽着烟。
等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刚才的气焰也瞬间熄灭了,我仰躺在身后的大床上,想起来在这样一个类似的空间里我和梁以陌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我有时候就像是他的灾星一样,总是会给他惹各种各样的麻烦。
就像是那些得不到父母关注的孩子总是会用偷窃这样的行为来引起家长的关注一样。以前梁以陌说他爱我的时候,我不相信,我就用各种各样的倒腾给他提供证明他爱我的机会。现在,梁以陌不再跟我说爱我了,我又不淡定了,我又用各种各样的折腾来迫使他证明给他自己看,他其实还是爱我的!
我觉得我真的是够作的,是不是就因为我这样作多了,梁以陌才失去了爱我的耐心?可是,要说耐心不足,他早该不足了,怎么还跟我折腾了这么些年呢?还是说他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之前那些耐心都也不再需要了。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房门的锁开始动了起来,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只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林轩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在那么一瞬间,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天他拎着一塑料袋子的女性用品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样子。
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那样的清晰,我们此刻却站在截然不同的位置,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态来面对彼此。林轩看了看我,眼睛里不掩疲惫的神色,他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默默地开始抽起来。
因为房间都是封闭的,我咳嗽了几声,林轩才抬头看看我,把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我倒是对他的这一举动挺惊讶的,我以为现在的他早已忘记了早先他养成的那些个所谓绅士的行为举止。
林轩拍了拍掉落在他腿上的烟灰,看着我,突然无厘头的来了句,“刚刚把我妈安置好,我就来看你了,陈佳蕊!”
我点点头,我感觉我们这样丝毫不像是一会儿要处于对峙局面的敌人,倒像是分手了多年之后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然后,把过往的一切都看开了的老朋友一样平静地聊着天。
“你恨她吗?”林轩又继续问道,我顿了一下,才意会到他口中的那个“她”是指他妈妈。
我摇了摇头,“谈不上恨意,我连你都不恨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去恨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
“哦,你连我都不恨了?是因为不屑吗?觉得我林轩现在连让你憎恨的资格都不够了吗?那你既然不恨我,又不恨我妈,那你干嘛要告诉她那些事情?跟她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明白她的个性吗?难道你不明白她跟我爸不过是得过且过,我就是她唯一的寄托吗?难道你不知道你告诉她那些,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吗?”
随着林轩一句高过一句的质问,我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对劲了,挥舞的手背上突突地跳动着的青筋无不彰显着他此刻的滔天怒意。我企图去解释,他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每多说一个字,他就开始打断我。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安静地听着他发泄。等他终于说的累了,才慢慢停歇下来,又笑着问我,“陈佳蕊,要是我说我是刚刚才得知你被绑来的这里,你会信我吗?”
听到这话,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林轩的眼睛,那里曾经承载着满满的我,可是,此刻我却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迷茫、未知、痛苦、悲伤......
我不知道是被林轩的眼神所感染了,还是我心底里依旧坚持着自己那让人蛋疼的原则,我点点头,轻声说了句,“我信!”
林轩本来想要打打火机的动作也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停顿下来,他又从嘴里把没有点着的烟拿了下来,看着我,一直笑,一直笑。可是,我看到的却不是他的笑容,而是背后的泪水。他突然走到我的跟前,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林轩的右手就那样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有些惊恐的我,自嘲地说道,“原来我这么可怕呢!”
我对林轩这种阴晴不定的样子的确感动有些恐惧,因为给人一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我缩在那个角落里的时候,林轩还是执着地走了过来,而我也无处可逃了,我只好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像是要捍卫着什么一样。
林轩似乎是被我的这种动作给刺激到了,眼看着他就要发作了,却在最后的时候,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句,“陈佳蕊,其实有时候你挺天真,也挺傻的!”
我不懂林轩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正要询问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他当着我的面接了起来,只是应了声“知道了”就挂掉了。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陈佳蕊,你以前不是总喜欢拽着我的胳膊问我,如果我妈和你一起掉进河里,你到底会先救谁吗?我要说先救你,你总是会说我没良心,一个能对生他养他的母亲下狠手的人有什么值得爱的?你还说将来你有了儿子,你一定要从小就给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妈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而老婆在这个世界上却走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
林轩的话勾起了被我放置在角落里快要蒙上一层灰的记忆,这话我的确说过,我想我真够难伺候的。
“后来,我就说我会先救我妈,你又不乐意了。你说男人平时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就算是夫妻,终究没有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关键时刻,老婆终究还是比不上老妈!想想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感觉自己才疏学浅,似乎找不到能够让女人满意的答案。那么,今天我想请个朋友帮我好好想想,要是真正面临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会作何选择?”
林轩的话让我突然浑身冒起了冷汗,心中明明已经有了揣测,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轩看着我一脸惊恐的样子,似乎心情很是愉悦,“我要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跟我走吧,佳蕊,难道你不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林轩把手伸向我,我却拼命地往后退,即使后面明明没有了退路。我一边往后不停地缩,一边摇头,“不要......我不要去......”
林轩笑着看我,“陈佳蕊,你总是这样,一惹就炸毛,炸的时候看起来声音很响,其实,却毫无杀伤力可言。你现在是又怂了吗?你真正害怕的是听到梁以陌的答案吧?你怕那不是你所期待的?没事,这就当是我作为你的娘家人,替你考察一次现在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让你托付终生!”
说着,林轩就不顾我的反对,直接拖着我就往楼顶走,而我身体中的每一个毛孔都泛着恐惧的因素,林轩说的没有错,此时此刻,我真的害怕听到梁以陌的答案,他那天在精神病医院袖手旁观的冷漠还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现在想起来那一幕,心中还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