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斥责南希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她的八卦精神的时候,就见刚才还一脸兴致勃勃围观的人群都作鸟散状走开了。我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梁叔叔皱着眉头站立在那里,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南希赶紧松开我,在我的耳旁偷偷说了句,“哎呀,佳蕊,我光忙着钦佩你,倒是忘记了刚才情急之下,我想着梁总是你的大伯,要是他出面事情肯定容易解决的多了。就在你跟杨睿他老婆对峙的时候我去找来了梁总,没想到,我们刚到就听到了你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你别说,你那样吧......”
南希的话被梁叔叔连续好几声的咳嗽给无情地中断了,她一脸惋惜地看着我,默默地退了下去。超过梁叔叔的身边的时候,还对着我比划手势,告诉我待会儿这个话题是必须要继续下去的!
我见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梁叔叔站立的方向走去,低着头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梁总,在上班时间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我一直秉持着在公司,人前都称呼梁云博为梁总的规矩,我说完之后见对方一直都没有反应,就想抬起头来看看怎么回事。谁知道我这刚一抬头就撞上了梁云博一脸关心又痛惜的表情,他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自己没哪里受伤吧?”
我听着他说话那口气就跟我爸似的,差点一个没忍住就要哭出来了。转念一想到底还是在公司,人到底还是老总,我总不能像蹭梁以陌的衬衫一样来蹭他老子的。吸了吸鼻子,绽放出一个最甜美的笑容,“没事,皮实者呢!”
梁云博也跟他儿子一样拿那种复杂又纠结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这种眼神恐怕也是有遗传的,否则,老子和儿子怎么如出一辙呢?
“行了,没事就好,否则,你要是在我的公司受点什么工伤,我可不好跟你爸妈交代啊!”梁云博转眼之间就收回了他方才那种复杂的眼神,又恢复到我惯见的睿智幽默的梁总的形象。
“梁总您这话可说的严重了,不过,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情......”我说着便把眼神看向了资料部办公室的方向,梁叔叔也跟着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有什么委屈到我办公室去说吧,这里恐怕你还放不开。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我觉得梁叔叔在说“商量商量”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那歇后语似乎在说,“待会儿我要说的话你要是不同意,那后果你可以自己充分发挥想象力!”
我低着头,在诸多躲在窗后,门后的同事的注视下,跟着梁叔叔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等门一关上,他就坐到了老板椅上,转了个圈,点燃了一根烟之后,眼神看向了窗外。我知道但凡这类坐到制高点办公的成功人士们,都喜欢这种透过落地窗俯视全人类的感觉。似乎这座城市,这里的所有人都渺小地穿梭在他的脚下,那种抬起脚甚至都能碾死人的成就感就是他们所追求的!
我也跟着梁叔叔的视线把身体朝着外面探了探,可是,除了从二十楼朝下看的恐高感以外我没有任何身心愉悦的感受,只好讪讪地又把头给缩了回来,静静地等待着朝廷对我的发落!就在我以为我等不到梁叔叔再次开口的声音的时候,他笑着把自己又转了个圈,用力地把烟蒂在烟灰缸里碾了碾。
“佳蕊啊,你来公司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虽说你跟杨睿今天闹出了这样一个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他倒是没有少在我的面前表扬你,说你办事效率高,不喜欢多废话,就是显得有一点冷漠。”
我点点头,关于这点,我没有异议,杨睿那个笑面虎要是不懂得拍马屁的话,那他就不叫杨睿了。我耐心地听着梁叔叔的娓娓道来,正等待着他的那个最重要的转折点,一般领导找下属谈话总要先从她的优势开始入手嘛!
“其实,你的性格我也了解,跟你......哦,我想说的是虽然站在长辈的立场,我很不乐意看到因为杨睿个人的一些恶习对你在公司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他也算是公司里面的老人了,个中所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也比较多。加上你和我的私人关系在这里,所以,佳蕊啊,你要体谅一下叔叔,我不能对杨睿做出多么严苛的惩罚!”
我继续点头,关于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好了的,“梁叔叔,这些道理您不用跟我说,我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虽说也有好几年没有上班了。但是,职场上的这些条条框框我还是很清楚的,我也没想让您对杨睿怎么样,就是想要不您给我换一个部门吧,哪怕偏远一点的分公司啊什么的都可以!”
我心想着要是远点说不定我也能离梁以陌远点,关于这一点,我想坐在我对面的他老爹应该也没有异议吧!
“哦,你是这样想的啊!”梁叔叔一挑眉,我弄不太清楚他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只好继续等待这他的下文。他一边把烟反过来在桌子上不停地摔打着,一边缓缓地继续,“佳蕊啊,叔叔现在这里正好有一个到美国培训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当然了,你但说无妨,毕竟是出国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主的。而且,别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你爸爸可是一直拿你当没长大的小孩子呢!”
说完,梁叔叔又爽朗地笑了笑,可是,这会儿我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要说我上学那会儿,作为英语专业的学生肯定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当时我也曾抱有这样的伟大畅想,连我们系书记让我写入党申请书的时候,我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结果落了他个“有病”的骂名!
可是,一晃眼,我也三十的人了,出校门都那么长的时间了,又刚刚经受了离异和前夫再婚的双重打击。这会儿再让我接受异国他乡白种人蓝眼睛的眼神洗礼,外加那食不下咽的汉堡包和牛排的胃部打压,我想我这个脆弱的小心脏可能真的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受不了!
当然了,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离梁以陌远远的,我想我亲爱的梁叔叔应该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只是,我想弱弱地问一句,“梁叔叔,咱能不能商量一下,别给我整那么远去,就算是发配边疆,我好歹也在咱祖国母亲的怀抱之中啊!”
梁叔叔见我一直沉默着,继续笑嘻嘻地说道,“看你这表情是舍不得这里啊,叔叔也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对于你来说,这可能是个再好不过的新的开始嘛!无论哪一方面!”
梁叔叔的最后一句话说的那叫个意味深长啊!是啊,我这一走对于您儿子来说,那也是个再好不过的新的开始,一个近三十岁的钻石小开总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一个离异妇女的身上吧!
我叹了口气,“梁叔叔,我考虑一下,下周一给您答复,好吗?”
梁云博很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沉默地点点头,我跟着也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只是,临关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他没由头地来了句,“真是哪儿哪儿都像啊!”
我没有精神头去深究这其中的含义,揣着满腹的心思回到了办公室。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要么接受梁叔叔好意的培养;要么收拾东西从这里滚蛋。只是无论是哪一条路,我心里似乎都有些不爽!
南希根本就没有看见我的苦恼似的,一个劲地在那打探着我和林轩、童灵之间的较量。往往她问五句话,我丢一个回应,她便依靠着那星星点点的几个关键字,开始了她长篇大论的描绘,我觉得她不进军编剧圈,也是编剧界的一大损失!
下班的时候,正好撞上杨睿,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也毫无风度可言恶狠狠地回瞪了我一眼。
“你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扣下来,省的你一天到晚不拿你那心灵的窗户干正事儿!”
办公室的人似乎是见识到我白天的凶悍劲了,这会儿就连一贯跟着杨睿屁股后面的那几个也没敢出声。杨睿铁青着脸色对我吼了句,“陈佳蕊,别以为你有梁以陌给你撑腰,你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他虽是个太子,但是,能不能坐稳那个位子也是要看我们这些个开国大臣们的意见的!”
杨睿话音一落,众人又都拿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我,我气的真想上前煽丫两巴掌,没看出来一身横肉的样子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
我估计杨睿也是怕我真忍不住上前煽他,他说完话就昂首挺胸地在我面前走了出去。南希又跟闻到食物香味的猎物一样飘了过来,我在她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先闪人了,看来这职场中的后门还真不是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