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香港回归的那年,小学三年级。家里安装了新设备——固定电话。感觉好神奇,第一个电话是爸爸花一块钱,去食杂店试打的。魏子诺兴奋的去接,只是呵呵的傻笑。过了几年有了挂在腰上的BB机,男生研究说分什么数字的和汉显的,黑白的和彩色的,魏子诺也搞不清楚。再后来电视一天到晚播着李纹代言的波导手机的广告,魏子诺老爸也买了一部花了两千多大洋,可是没多久在火车上被人偷去了。家长有了手机后,BB机就成了男同学的装备,班里F4兄弟人手一个。大街上应运而生的绿色小棚子————IC卡电话,也多了起来。看到IC卡电话魏子诺有种邪恶的冲动,打110报个警就说有人打架,110会不会真来啊?打完就跑反正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估计当时跟她有一样想法的应该不在少数吧。
“笨蛋,你怎么又不去吃饭,病啦?”许一承敲打魏子诺的后背,脖子伸出老长。“别烦我,减肥呢”魏子诺手里翻阅着韩寒的《三重门》,“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怎么地,怕自己跟打肿的秋香似得啊,到时候可别求着我,给你演示‘还我漂漂拳’啊哈哈”许一承握着一袋打开的小浣熊的方便面,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念念叨叨的跟王烁一他们打球去了。“魏子诺,一回头,三班男生都跳楼;蓦然回首,好丑好丑;啊哈哈哈。。。。”
如果在公用电话亭,传呼许一承一次是一块钱,三十块钱可以传呼三十次,但是三十块钱的IC卡可以传呼一百次.嗯,即便少吃几顿晚饭还是很划算的。实实在在的摸着能传呼许一承一百次的IC卡,魏子诺不再害怕分班以后他不记得自己或者找不到他。
最后一次大扫除,同学们轰轰烈烈的搬桌子抬凳子,意味着三班将不再存在。魏子诺怀念值日的日子因为有特殊的人陪伴,怀念老师分配女生擦黑板的任务,因为有特殊的人小心呵护。
从前,有一个学校,学校有一个操场,和煦的阳光下,同学们你追我逐,跑跑跳跳。男生在篮球框下,比赛着弹跳能力;女生倚着大树,挤在一起做心理测试分析星座。
暑假过后三班会分裂成很多个班,女生才会多愁善感伤离别,看那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臭小子连再见都没跟我们说就走出校门。我们,甚至没有一张班级的集体照片。
整个暑假魏子诺像得了林黛玉的病,听见雨声也伤感,看见落花也难过,唯一开心的是拿着IC卡去传呼,“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额。。回话,我姓魏”尽管话筒那边是一个并不能相见又不相识的陌生女人,魏子诺仍然害羞的不好意思多说话,生怕被人戳穿自己在离家好几条街外的电话亭给男生打传呼。“还有呢?”
“没了”每通传呼都如此简单。魏子诺早早的就揉开不情愿的双眼,中午哈欠连天也尽量不睡,写作业、吃饭、听歌都在电话旁。真的是在电话旁,半米都不到的距离紧紧的蹲守着,比警察抓小偷都敬业,就连上厕所都小跑着快去快回,不敢浪费一点时间。
或许上厕所的时候他会打电话来呢?那个暑假也许魏子诺是真的病了。
电话铃是对她灵魂的安慰也是折磨,要么真的是许一承,魏子诺就故作轻松的聊起作业说起同学,要么根本不是找魏子诺的管他是谁。就在接听电话的一瞬间她在天堂与地狱的门口徘徊。
当你拨通熟悉的号码,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听听对方的呼吸,才知道,其实想拨动的不过是自己心理的一根弦。
实在等不到电话,在家里坐不住的时候,魏子诺就出去骑自行车没有方向的,竟鬼使神差的来到许一承家门口。她忐忑的设计着偶遇的场景,远远的,他的影子!魏子诺的心跳已不能控制,大脑飞速的转着,看见他我、我、我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我为什么会路过他家?这跟我家明明是反方向啊,急的手心出汗自行车的方向都把不稳了,脸颊羞的通红通红的,好像不小心打碎花瓶的孩子。哦,不是他!魏子诺的心脏慢慢恢复了正常。又一个侧影,是他!魏子诺又启动了孩子做错事的模式,紧张的不敢抬头,可是,又不是他!为什么魏子诺认为每一个男的都是他,她竟然能把四十多岁领着孩子的中年男人看成是许一承,自己还紧张的要命,她真的是病的不轻!
可是,上天安排的是一个人的等待,不是两个人的相遇。
魏子诺猜想他刚或许好走出家门和自己错过了,或许他刚好玩耍完正在拼命的补暑假作业吧。她停下车在离他家很远的角落,一支脚在地上支撑。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条白色长裙,因为是暑假没有绑马尾,头发散落在肩膀随夏天的风温柔的舞动着。魏子诺远远的望着许一承房间的窗,好希望他能出现,没看见自己也没有关系;好希望他能出现,窗帘的剪影也没关系。风拂起许一承的窗帘,只空露出半面夕阳。魏子诺在日记中写到:
思念
骑自行车的我,总想象着能见你一面
长长的车辙记录着我的思念
无助的双眼
期待熟悉身影的出现
朋友,我多么想念你,总是回忆起你的脸
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看到了你的脸
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如果一切可以重演,彩虹会不会浮现
等待着开学那天,太阳的出现
等待着看到你的脸
等待着奇迹会出现
等待着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