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回应,那人便破门而入。朝容随之望去,果然是御央。
然后她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旁,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水,抬眸看着御央,略带一丝劳累后的慵懒道:“你来做什么?”
“怎么?累了?”
御央拿起另一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咂咂嘴:“刚才与我博弈时还那么神采奕奕,如今怎么就这般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御央眼中含笑,看着朝容。朝容一口将茶水饮尽,然后狠狠的把茶杯扔了过去。也不回答他的话。转身朝床边走去。
御央一把接住茶杯,然后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看着往床上走去的朝容,不禁笑了出来。
“哪有人把客人往床上领的?你这是邀我同床共枕喽?”
回答他的只有那绣了鸳鸯戏水的枕头。御央仍是接住,他相信他在说下去,回答他的就是被子了。放了枕头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去,轻轻带上房门。
朝容看着门口的方向阖上了双眼,渐渐进入梦乡。当朝容醒来时早已黄昏。肚子放出了咕咕的声音,朝容忽然闻到了一股饭香,寻着饭香找去,才发现是隔壁传出来的,揉了揉肚子,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屋内拿起了包裹里的金疮药以及纱布,然后前往隔壁。
她驻足在门口却忽然听到了房内有声音,不禁心生诧异,停留了一会,才明白屋内是御央和花秋仪的声音。突然心头涌上一股滋味那种滋味酸酸的很是不让人不舒服。
“公子救下了我,还替我报了仇,恩情是我永生难报的。”
“大恩不言谢,此次你也帮我一个大忙,你我二人就此扯平。”
朝容不禁握紧了拳头却一不小心打翻了金疮药,急忙拾起还好药瓶过小不至于弄出多大的声响来。朝容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屋子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无眠,屋里静静的,隔壁的声音就这样传出来,好像那个人一直没走,他们二人的谈话一直没停过。勿扰也听不出什么歌说来?只是偶尔听得,这个恩那个怨,这个仇,那个情。
花秋仪对御央的感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更何况对感情十分敏感的朝容呢?!
第二日清晨,刚便便早早起来了,在庭院内散步几许,却忽然听见隔壁发出声音,御央慵懒的出来。朝容垂头,如此慵懒仿佛昨夜多累一般,想到这里再一次握紧了拳头。嗤之以鼻。
御央一大清早便被累这样一个罪名着实冤枉,一样有严重的洁癖这床是否干净,他不得知。整夜辗转反侧并未睡好。
一连几天几夜,朝容发现御央都是这样的神情,花秋仪也日日来访。不由暗自赌气。
一日朝容往常散步,忽听见笛声绵绵不绝,忽远忽近,寻声音找去。只见一曼妙佳人伫立湖边。笛声完毕,朝容不禁拍案叫绝。
“好曲子。姑娘当不负才女二字。”
千雪回头看去只见朝容伫立一旁,俨然听她吹笛不是片刻了,千雪屈膝行礼,“多谢姑娘。”
“不知姑娘芳名?”朝容彬彬有礼问去。
千雪顿了顿:“千雪。千山鸟飞绝,独钓寒江雪”
朝容疾步前往,眼中满是赞许的目光。
“姑娘就这么信任我吗?这样就可以告知名讳吗?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千雪摇头,嫣然一笑。
“姑娘是坏人,又怎会听我吹完这首曲子呢?”
朝容哑然,忽然放声大笑。小小女子见识不短。谁说女子不如男?
“在下……南……”
说到这里,朝容停顿了片刻:“在下朝容,今日见姑娘一面乃是我三生有幸,不知,可否与姑娘,学习笛子?见他短小精湛,只能出自如此美妙的声音,我甚是喜欢。”
千雪点头应许。全然知书达礼。朝容不禁面露喜色。
“姑娘,不问我是何人吗?”
朝容看着千雪,然后笑着引其往厢房走去,“朝容若是想说早就说了,我不必多问。姑娘也是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嘴多,那便是将死之人了。”
朝容拍了拍千雪的肩头。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活的都这般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即使这样,朝容还是未曾道出身份来历。这样的感觉装完全可以装的出来。
朝容大风大浪皆已经走了过来,更何况区区小女子?
于是,每当秋仪前往御央房内时,朝容皆往千雪房内跑去。这一来二去,二者才发现有许多共同爱好不由得倍感亲切。
这友情建立了相互知道的也就多了。原来这千雪也是大家闺秀,奈何家道中落,露宿街头,然后流落至此。然后朝容才知道,这是艺馆个个卖艺不卖身,皆是没落的名门望族,这里面的人儿个个也是知书达礼优雅高贵,从未有什么红尘女子出现。朝容想了想也是合理,毕竟老板娘便是这样的人儿。
卖艺不卖身,然而这里的收入竟然比一般的青楼高出几倍之余。原来这里的客人,是高官达贵,名人子弟。为了提高自己的素质,多花上些银两又何妨呢?!
这里千雪为头牌,其曲艺精湛,然而其他姐妹也各有所长。
朝容天赋秉承,学的自然是很快,在一般人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便已经与千雪相齐。千雪欣喜的望向朝容,连忙称赞着,朝容也不推辞也就一一应下。
忽然有一日,朝容如同往常一般前往千雪房内,却发现了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千雪。
朝容疾步过去,才发现千雪昏昏欲睡。伸手推了推千雪,看着千雪渐渐睁开眼睛,眸子中满是疲倦。
“朝容,扶我起来。我要去表演了。”
朝容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了?都这个样子了还去?要不要身体了”
千雪含笑然后努力的使自己起来,最终还是白费力气。不由无奈摇头道:“不过是旧疾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表演若不去,花姑娘会生气的。”
朝容咬咬牙一跺脚:“前一阵子你说我与你不差分毫。那么我去,你好好休息,”
不给千雪拒绝的机会,朝容转身往衣柜走去,因为二者体态相似,也看不出什么。
拿起一方帕子遮挡住脸部。这样一看真有几分千雪的模样。看着千雪,握了握她的手:“信我。”
千雪无力一笑,点了点头。朝容随后离开。来到大厅才发现早已经人满为患,吐出一口浊气,学着千雪的姿态,缓缓优雅走上台,环顾四周却在角落里看到了御央。浑身一颤,随即恢复了姿态。
模样上镇定自若,实则手心充满虚汗。屈膝行礼,特意学着千雪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今日千雪旧疾复发,脸上红疹甚是可怕,故带了面纱,还望各位公子海涵。”
说罢,将笛子放在唇边,轻轻浅浅的妙音款款而起。笛音如淙淙流水,合着日里淡淡的日光,缓缓流泻于半空之中。那一刹,似有清风徐来,闻者不由心下波澜顿生,化作无限怅惘,让人触之生情。
一曲完毕,四座叫好,更有人称赞技术渐长,朝容勾了勾嘴角,再朝角落望去,那里早没有了御央的身影。
抿唇不语,走下了台。摘下面纱,吐了口浊气,第一次上台准时有几分紧张。来到了千雪处,才发现千雪早已睡了过去,眉间紧蹙,脸色仍是苍白的不可以。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径直回到了房间。
当推开门一刹那,朝容看见了桌旁的御央。想了几分,仍是踏步进了去,“乱入女孩子的闺房,有失风范。”
御央临危正坐,冷冷的看着朝容。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没去过。”
朝容听着御央的话语,不禁诧异,谁又惹他生气了。还没想明白,御央便开口一句:“今个可是很爽?”
朝容带着疑惑的眼神望过去,御央紧接着又是一句:“众目睽睽之下吹笛,也不怕被人发现吗?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听了这话朝容瞬间火冒三丈:“我?我的危险也不用你瞎操心。倒是你,可别让人给卖了。”
朝容话中有话,御央不傻也能听明白。眉头一皱:“她不会。”
听到这话,朝容不知为何心下微酸。朝容嗤笑:“当初说找我的也是你,带我走的也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占主导。我怎么上个台就不可以了?这就危险了?你宁愿信她不信我?”
御央猛地起立,垂头望去。气场不容忽视,既然如此朝容也不甘示弱,径直对上他的目光:“御央,你的身份至今仍未告诉我。要说怀疑我也应该是怀疑你。今日我的确是冒险,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有危险也是我来抗。你放心,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随时恭候你的质问。我要歇下了,不送!”
说罢朝容转身朝床上走去,不给御央任何反驳的机会。御央看着其背影,暗自咬牙,他居然被一个小小女子给说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拂袖离去。
朝容听见门的声音,震耳欲聋,忽然内心的怒气也烟消云散。抿唇不语。她何时这么情绪化了。
好像……是自从遇见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