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正想着,御央突然想起了什么,偏头看向南宫朝容问道:“花家少爷为人如何?”
“花少爷?”南宫朝容回过头来正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眸子,烛焰在他眼里跳跃,看得她有种独特的感觉。不过下一秒她便回过了神,别开眼不屑道:“一个荒淫无度,风流无耻的花花公子罢了。”
“看来你对他很不满意。”御央听到她的描述,忍不住笑了一下,在感受到对方不满的视线后又连忙收起笑容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何不让他更风流些?”
“你什么意思?”南宫朝容听他这么说,顿时疑惑起来,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如画的双眉微蹙,眸子里尽是考量。似乎在确定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等着吧。”御央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门边,有劲的大手搭在门把上,一拉开寒风便猛地往屋子里灌。吹得两个人的发丝都飞舞了起来,桌上的宣纸也翻飞落地。
御央微微偏头,侧身便跃了出去,门“砰”的一声迅速合上,屋内安静去初,仿若刚刚御央的存在只是一种错觉一般。
南宫朝容的脑子里也只留下方才御央离开前的一句“喜欢风流,那就让他好好的风流一次吧。”朝容思量了一番,片刻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屋内迅速一片漆黑。
看来马上就有好戏可以看了。
好戏确实上演的飞快,这夜天色深沉的好像凝集了无数浓墨,朝容睡得难得的香甜。而后几日里,生活亦是难得的平静了几天,她便锁了院落的大门,一如既往的缩在院子里,在御央的指导下继续学习奠基的内功心法。
安静默诵心法的她不知道,这日,在扬州城一处小巷里,一个男子被人从一个院落里打了出来,身上衣衫半破落,打人的汉子还在怒骂:“连良家妇女都要招惹,你们这些黑心鬼!!”
这世道,永远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就几日的功夫,花家少爷霸占民妇,又被人捉奸在床痛打一顿的消息瞬时便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碰巧又天公不作美,连日晴好的天气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
清泠泠的雨水顺着黛黑色的屋檐而下,滴答滴答,卷珠成帘。
雕刻着精美花样的木窗微微向外敞开一角,丝丝雨滴顺着轻缓的风被吹了进来,携着隐约的凉意,落在窗台上,湿了一片。
屋内,清淡的檀香燃着,却平静不了此刻南宫庞德心情。
南宫庞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上绣几株枝干挺拔、青翠欲滴的细竹,浅银色的线勾勒出层层叠叠的祥云暗纹,一面墨色轻纱覆罩其上。腰间一方嵌着暖玉的腰带,坠下一缕香袋,手工细致,颜色却有些不搭。
他紧皱着眉头,已见沧桑的脸上透着满满地怒意。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正室,大夫人。
“老爷……”过了良久,一身绛紫色长裙的大夫人才缓缓地开了口,她极为小心地拿捏着说话时的语气,希望不会因此而让南宫庞将怒气引到自己的身上。
可即便再小心翼翼,却还是惹得南宫庞不满了。南宫庞抬起头,一双黑如耀石一般却略显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大夫人,他阴沉着开口说道,“哼!只会在家里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因为你,你老爷我的脸都快要给你丢尽了!”
南宫庞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是冷哼一声,匆匆别过头,不再看大夫人。他的心里烦躁得很,只要一看见她的那张脸,他就觉得难受!
大夫人压抑下心中的惊诧,抿了抿唇轻声说道,“老爷说的话……妾身不太明白。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了?”
“做错什么了?”南宫庞听到大夫人这么问,心里将将忍下去的话却是憋不住了,瞬间蹿了上来,他的声音也不免提高了不少。“你倒是还有脸来问我自己做错了什么?”
南宫庞冷笑一声,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声不小的声响将一向面上温婉的大夫人吓了一跳,面色瞬时就白了。
“这几日扬州城里的那些个事儿,你也没少听到吧?”南宫庞一脸严肃地反问着大夫人,冷若冰霜的眼神在她的面上扫视,又继续说道,“这花家的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居然还敢将朝容和他相配?出了这样的丑事,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老爷,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大夫人愣了愣,一瞬也明白了南宫庞的意思。这是怪她没有给南宫朝容那个小蹄子挑好夫家了?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花家的少爷出了这档子丢人的事儿?
大夫人虽然心里有些觉得委屈,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大夫人想到这里,连忙起身,亲手沏了一杯茶,端着走到了南宫庞的面前。“老爷,喝点茶消消气吧。”她降低着姿态,以期待南宫庞能给些她面子,不再生气。
可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庞瞥了她一眼,鼻间冷哼了一声便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她整个人,居高临下的气场让她刚到嘴边的话又不住地吞咽了下去。
南宫庞推开了她递来的茶盏,冷着声音说道,“行了。”
只这两个字,再没有多余的。
更是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南宫庞甩袖而去,只留下大夫人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一双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波澜。
南宫庞心下烦躁,便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
刚踏进房门,就听见一旁随侍的小厮匆匆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低垂着头,似是有话要说。南宫庞冷看了他一眼,待自己坐定,才开口道,“有什么事就说。”低沉的嗓音里隐隐的怒意尚未完全褪去,此时听来,较平时更具几分威严。
小厮抖了抖,略有些结巴地说道,“老爷,艳、艳红姑娘方才来过,说、说……”他说了半天,匆忙抬了抬头,见南宫庞毫无反应,又徒生了几丝的害怕,不敢再往下说。
这让南宫庞仅有的耐心耗尽,“赶紧说!”急吼吼地朝着那小厮吼了一句。
“她说过会儿还会再向老爷请安。”小厮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南宫庞,一股脑儿的将话吐了个明白。
正等着南宫庞的训斥,却没想到南宫庞过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领赏?
小厮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虽愚笨了些,可大致的眼色也是会看的。得了好,立即向南宫庞磕了个头,道了谢便匆匆离去。
南宫庞坐在那一方有些年头的沉木案几前,想着艳红那张娇媚可人的脸,终是稍放缓了些心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坐着,又想到了那早已经是闹遍了整个扬州城的丑事,不禁摇了摇头。再让他将朝容许配给花家的少爷,是绝无可能的了。
看来……是要重新挑选一位良婿了。
南宫庞这样想着,沉下声喊道,“来人。”
贴身小厮从门外悄悄进来,站到南宫庞的桌前这才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告诉声大夫人,朝容和那花家少爷的亲事就此作罢!我自会将朝容许配给逢赋。”南宫庞说道,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厮,略拧了拧眉道,“怎么,还不赶紧去?”
“是!”小厮听罢连忙急匆匆地便出了门。
南宫庞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了背后的红木椅子上,既然如今逢赋表明自己喜欢的是朝容,那便……圆了两人吧。合了合眼,深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屋外的雨依旧不大不小的下着,却从未停过。听着点滴的雨声,南宫庞也渐渐放松了心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是昏昏欲睡。
正当他将睡不睡时,耳边又突闻几声清脆的响铃之声,伴随着阵阵幽香飘来,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南宫庞眯了眯眼,自木椅上坐起了身,睁开眼看向半敞开着木门的门口。
一抹翠绿色的纤细身影瞬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顺着光抬头向上看去,那一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艳红扭着身子轻踏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直到走到他的面前,这才略低下身子,伏了伏,向南宫庞请安。声音温婉清丽,却偏偏又带着一股隐隐的妩媚,“艳红特来给老爷请安。”
艳红笑了笑,一抹红唇勾起,颇得勾人。没等南宫庞说什么,便自行起了身,绕着走到了南宫庞的身后,一双白嫩纤细的双手轻轻搭在了南宫庞的肩膀上。她弯下腰,凑在南宫庞的耳边轻声问道,“老爷可是累了?艳红给老爷揉揉肩可好?”
说的柔情,却不带半分的做作。
这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南宫庞一下子酥了骨头。
南宫庞挑了挑剑眉,缓缓地闭着双眼,一脸坦然地享受着艳红的揉肩。就这样,过了半晌,南宫庞便忍不住地将他的大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上。缓缓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只臂间略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半搂在了怀里。
紧紧相贴。
那一股淡淡的幽香再次侵蚀着南宫庞的心,他抬手轻拧了拧艳红的脸,笑着说道,“小妖精!”说罢,便越凑越近。
雨不知何时突然下大了起来,敲打着屋檐,却掩不住屋内的无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