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动怒,风晴和青雉立马垂首乖巧地应道。
“婢子明白。”
“风晴知道了。”
董可菡这才舒了口气,眉眼之间不复严肃。
她莞尔一笑,“好了,下去吧,仔细着吕家之宴上的准备事宜,其余皆不必过于记在心上。”
无奈之下,风晴和青雉只得退了下去。
将屋门带上,风晴还是不甘,她念头既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却一拉青雉,附耳道:“要不然我们想个办法折腾下那秦姨娘?”
青雉怔:“这……姑娘不是说了不让的吗?”
风晴这里眨眼,一脸无辜,“我可没说去秋后算账,只是想让对方受点教训而已,而且可菡大人不让我们去说是不想我们牵涉其中,那如果说的人不是我们呢?”
话中有话,青雉不蠢,自然猜到了,但是想到董可菡的警告,不由犹豫起来,“但是姑娘她……”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在乎可菡大人呢,结果也不过如此罢了。为了不得罪那贱人这会儿连报复一下她都不敢!”风晴抱手,冷笑着讽刺道。
青雉顿时变脸,她眼神一沉,冷冷地盯着风晴,“好啊,既然你说了算不会让我们牵涉其中,那么我也不在乎给点苦头让那个不知所谓的姨娘吃!”
两人互相瞪视,空气中仿佛有两道电光相交,激出电光四溅。
风晴嫉妒青雉能够从小伺候在董可菡的身边,青雉对风晴能够在董可菡面前撒娇卖萌而看不顺眼,两人虽然面上和平,私底下可是交手无数。
不过看在董可菡的面上,她们可不敢光明正大地翻脸无情。
闻言,风晴脸上表情由阴转晴,她笑容甜甜地朝青雉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如此,就听我一计……”
……
第二日,红螺院中,秦姨娘看着一桌子精致早膳,确实没有半分胃口。
她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给我撤下去,看着便烦。”
曾嬷嬷闻言,本想劝着用些,却也察觉秦姨娘心情不佳,便唤了屋外边站着的婢子进来收拾。
昨日绿玉从秦府带来淑娘的书信,听闻淑娘对一应的首饰衣裳尤为喜爱,秦姨娘心下一宽。
而曦院那边,那贱丫头明知自己即将赴宴却没有嚷着让她置办首饰衣裳的置办,她就不由心中畅快。
但是,谁知转眼,曾嬷嬷便急急地来禀告,说是吕府已经派了人来给那个贱丫头亲自量身制衣!
这样一来,就算她不想给那贱丫头置办首饰衣裳都不行了!
如果到那吕家之宴上,那贱丫头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吕府送的,那她董府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但是一想道将府里的银钱花在那贱丫头身上,秦姨娘就忍不住肉疼和怨怒地恨声道:“若不是老爷看她还有点用处,我何至于忍那个没娘教养的贱丫头!”
正要端走桌上的最后一盘早膳的婢子闻其阴狠的语气,顿时惊得双手一颤,差点将盘子给摔在地上。
曾嬷嬷见状,狠狠瞪了婢子一眼,“还不滚下去!”
婢子立马满面惶恐地赶紧离开。
“我倒要看看那贱丫头在吕府之宴上会有何表现!一个自小养在乡下的野丫头也敢想和我我儿淑娘争光,简直不知量力!”
说到这儿,秦姨娘就忍不住悟唇咯咯的笑了起来,“到时候,这吕府干孙女之份,可就是淑娘的了!”
闻言,曾嬷嬷脸上堆笑,正要开口附和,却听见一道怒声突兀地接了话头。
“看来谣言果然还不是空穴来风了!”
带着几分阴沉的口气,令秦姨娘眼皮一跳,循声望去,见到董振面色不善地踏进门来,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察觉董振的不虞,曾嬷嬷顿时变成了缩头乌龟,低头恭敬地福身道:“老爷。”
“行了。”董振压抑着火器的表情极为不耐,他一甩袍袖,怒哼地重声道:“出去!”
曾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秦姨娘。
秦姨娘不蠢,自然也察觉到董振的不愉。
董振眼神阴沉地盯着曾嬷嬷,“怎么?这红螺院的奴才是不是我都驱使不动了!?”
“老爷恕罪!老奴绝对没有这个想法!老奴这就滚!这就滚!!”曾嬷嬷脸色一白,立马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见董振呵斥曾嬷嬷的时候,秦姨娘就是心口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勉强地挤出笑,柔声道:“老爷这到底是……”
她话还未说完,董振就猛地扯过她的手臂,力量之重,只让她觉得手臂仿佛要脱臼一般疼痛。
她顿时抽出一口冷气,眼眶顿时涌出泪花,“老爷,妾身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么?可是妾身……”
董振无视她眼中的娇弱,只是冷冷问:“菡娘的首饰衣裳你让人去置办了吗?”
尽管是问话,但是秦姨娘已然听出了话语之中的肯定,她暗道一声不好,脸色微变。
董振在朝野中浸淫多年,自然能够一眼看出秦姨娘的不自然。
一想到下朝时沿街听到关于董府的流言蜚语,他就忍不住火气冲天。
一回府,他就一刻不停地当场质问了几个下人,之后更是朝服都来不及换就怒气冲冲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红螺院,却不曾想还为进屋,就听见了秦姨娘咬牙切齿的声音!
越想,董振的怒火就越盛,忍不住抬手就给了秦姨娘一巴掌。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董振冷哼一声,眼神阴鸷。
秦姨娘摸着发麻发烫的脸颊,愣住了。
一巴掌下去,董振的怒气也跟着消散不少,再看对方一脸无辜委屈,火气也不由再消减一半,只是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今日打你一巴掌都算是轻的,你知道现在外头都如何传我董府吗?!”
“外头都说我董府没有当家主母,一个小小姨娘都能够刻薄嫡女了!要不是吕府准备周全,恐怕嫡女都没有赴宴的置妆?!”
“你可知道这样的话如果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中,会造成何种后果吗!?”
秦姨娘舒然一惊,脸色大变。
她没想到外头竟然对这事议论纷纷!
但是,如果外头真有人如此议论的话,每日必去采办的奴婢必定会向她禀报,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难道是有人刻意在老爷耳边碎嘴?!
猜了个大概,秦姨娘心中倒是没有慌乱,但也明白这事是自己理亏,便软声做小道:“老爷,妾身如何敢不给菡娘定制衣裳,只是那师父因私事而耽搁了而已!”
“最好是如此!”董振目光沉沉,“秦氏,你该知道,菡娘虽不是你所出,却是这董府的嫡女!吕家之宴,菡娘若是在行装上有任何不妥,都将关乎我的颜面!”
虽说此时董振的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但声音却透着一丝阴冷,秦姨娘不由身子微颤,忙低头应声道:“妾身一定时时记着老爷的话!”
董振这才转过视线,但是再看眼前这张苍白娇弱的老脸,却是生出了一丝不耐,转身便走,最后还敷衍似的加了一句关切:“脸上……赶紧敷敷吧,我到底手重了。”
闻言,秦姨娘只觉心口酸涩。
原本她只觉得理亏,现在心口却涌起了委屈,看着董振离去的背影,她无力地瘫坐在了杌子上,目光徒然发狠。
都是那贱丫头!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伤了她和老爷的夫妻情分呢!
董可菡!你可真是个祸害啊!
董振刚走,曾嬷嬷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进去。
秦姨娘垂首盯着自己握成拳头的手,低声问:“老爷出了院门么?”
“已经走远了。”
秦姨娘顿时冷笑,声音中有着恨怒,“今日之事,改日我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曾嬷嬷还未来得及反应,秦姨娘就又道:“嬷嬷,你让人去曦院给那贱丫头置办首饰衣裳去。”
……
曦院,这时董可菡才刚用完午膳。
“姑娘,门外有人声称是秦姨娘传来给姑娘量衣制服的,不知姑娘是否要见?”小丫鬟说话柔柔软软,像是一片棉花,让人闻声便先有了几分心软。
董可菡原本听声想为她取名为绵儿,但见了她的一双眼,却换了个名字,唤做——木棉。
“带进来吧。”董可菡这边让丫鬟们收拾桌上饭菜,那边人就已经被带了进来,见到那饭桌剩菜才刚撤下,那人脸上更是带上了些许窘迫和无措。
“小女子名为林衣衣,是锦衣阁林师傅的小徒,衣衣不知姑娘才刚用膳,此次前来匆忙莽撞,望姑娘海涵。”主要是秦姨娘那边催的急,林依依都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林师傅给推出门了。
“不碍事。前两天吕府已经派人给我量过身,我已叫青雉备下一份。”董可菡话音刚落,青雉便适时地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那衣衣……”
“你立即就走也不妥。”董可菡体谅她的无措,她的声音仿佛可以安抚人心般柔和,道:“刚巧我院子里来了几个新丫鬟都没有新衣服,你给她们都量一量,每人都给做两套新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