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小北有自知之明，她不会自作多情什么，只是挺唏嘘的。
“发什么呆呢？嗯？”
卓一航白皙修长的指节捏着苹果，送到她面前。
却发现女孩儿在发呆，差点都要把苹果塞进她嘴里了，她这才回神。
叶小北尴尬地笑了笑，赶忙接过，“谢谢你卓医生，那我就不客气咯。”
咬一口，清脆爽口，酸酸甜甜的。
一直等到她啃完一只苹果，两人才一起去了许妈妈的病房。
许妈妈悠悠转醒，他们去的时候护士小姐正在给她拔输液管。
叶小北见到许妈妈憔悴的神色，怕她是浑身乏力，走过去俯身给她摁住手背上的针孔。
“妈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北，我这是怎么了？”
“您呀，是之前在国内没有休息够，我们这么匆匆来澳门的，路上疲劳，您就有点水土不服了。”
叶小北暂时还没有把病情告诉许妈妈的想法，她怕她多心，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反而影响身体康复。
许妈妈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只要一有心事，她晚上就会失眠。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心脏不好，怕是还没确诊治疗，她就先把自己的精神状况给弄崩溃了。
别忘了，她的轻度抑郁还没痊愈。
这种心理疾病只能靠病人自己想开看透，一有压力就会复发，甚至更加严重。
“小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只是水土不服？”许妈妈也不傻，她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在电梯里，心脏那儿一阵抽紧。
“当然是真的呀，我还会骗你不成？”叶小北转过身，看着卓一航，对他使使眼色，“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主治医生卓一航，你不相信我可以问他呀。”
“许阿姨，你好。”卓一航笑着上前，彬彬有礼，“叶小姐没有骗你，你目前没有大碍，不过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倒是建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的。”
“全身检查……这个贵不贵？”
“放心吧许阿姨，我们医院收费都是很公正透明的，比起你之前住的盛和医院当然要便宜许多。”
许妈妈僵硬地笑了一下，她们母女俩如今都快山穷水尽了，偏偏自己不中用，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出这种差子。
而叶小北更是一脸的凝重，她深知许妈妈，知道以她一贯节俭的性子是绝不会轻易提出要去做体检的。
她既然开口问了价，必定是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做检查，那她一定是很不舒服了。
叶小北在床头蹲下，看着许妈妈的眼睛，担忧道：“妈妈，做检查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去找炎哲哥哥，你要是哪里难受千万不要憋着，一定要告诉我和卓医生，知道吗？”
许妈妈看到叶小北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便知道这孩子因为自己又没睡好，她摸摸叶小北的脸，浅笑，“傻孩子，妈妈没事，我就这么随口一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额……”叶小北一时语塞，要是如实对许妈妈说她要留院观察，刚才编的谎话岂不是不攻自破？
可是现在出院铁定是不可以的。
这时候，卓一航笑着开口了，“许阿姨，我建议你这几天留在医院，我给你安排个全身体检，这样你出院的话会更放心一点。”
“但是……”许妈妈忧虑的还是钱的问题。
澳门比不得A市，在A市她都舍不得去医院做检查呢，更别说是在这里了。
叶小北知道许妈妈的顾虑，她劝慰着：“妈妈，你就听医生的话再住几天吧，我已经给你把一周的住院费全都交齐了，你这个时候出院，院方不退钱，我们可亏大了。”
许妈妈听闻她的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花钱那么大手大脚，你把身边的钱都用在我看病上了，你自己住哪儿？”
“你不用考虑我，医院有休息室，环境挺好的，你只要管好自己，乖乖去做体检，做完了体检我们立马就出院，好不好？”叶小北握着许妈妈的手，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
许妈妈笑看着她，“我这个当妈的不考虑你还考虑谁？休息室有床吗？你一个人还是还有其他人？虽说是医院的休息室，大家都是陪床的不容易，但到底你还是个小姑娘，安不安全啊？”
叶小北扑哧笑了，“妈你别说了，人卓医生还在呢，让人看笑话了。”
“我关心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可笑话的？”
“是啊，叶小姐，阿姨说的不无道理，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挤在休息室确实不算太安全。”
说到这儿，他目光真诚地望向了许妈妈，“要不这样吧，如果阿姨信得过我，以后叶小姐可以去我的办公室休息，再怎么说，我办公室的小隔间不会人来人往，一杜绝了她和陌生人共处一室的隐患，二来，安静点晚上可以更好地休息。”
“这不太好吧……”叶小北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
卓一航只是妈妈的主治医生，又不是自己的朋友，这么占用别人的休息室不太好。
哪知道许妈妈听了，眼睛一亮，如释重负般微笑：“卓医生说得哪儿话，你肯这么慷慨解囊，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主要是你别嫌弃就好。”
“不会不会的，反正我一周才值班两次，平时都是空关着，至于轮到我自己值班，我反正是不能睡觉，再说也可以在外间休息。”
“如此便打扰了，小北，快谢谢卓医生，我们这两天也算是出门遇贵人了。”
一个上官夫人，一个卓医生，许妈妈觉得老天爷对她们还算是不错，看起来找到许炎哲是指日可待。
叶小北看得出来，卓一航刚才那番话是出自真心，如此，她要是再拒绝倒显得矫情不领情了，于是点头谢过，顺便站起来让位。
卓一航拿出听诊器，给许妈妈检查了一下，“许阿姨没什么事，心率非常正常，叶小姐，待会儿我带你去医院食堂，给你妈妈打些清淡的早餐。”
“好的，谢谢你。”
“许阿姨是我的病人，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你不用再跟我道谢了，从昨天起，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卓一航含笑看着她。
叶小北吐吐舌头，“不管怎么说，还是麻烦你太多了，当然得说谢谢。”
卓一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叶小北又扶着许妈妈去了卫生间，然后找来了脸盆打了水，服侍许妈妈刷牙擦脸，这才出门去找卓一航，跟他一起去食堂打早餐。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度。
“卓医生，去食堂啊？”
“嗯。”
“咦，卓医生，今天怎么去食堂了？”
“昨晚值班。”
早晨的医院人虽不多，但是路过不少医生护士，都和卓一航打了招呼。
叶小北没心没肺地和他调侃，“真是人长得帅走到哪里都不怕，去个食堂而已都跟大新闻似的，呵呵，卓医生你在医院人缘很好啊。”
她发现卓一航身上有和许炎哲共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身上都带着股阳光积极的味道。
外表出众，还有亲和力好相处，这样的人就像发光体，谁都愿意和他们亲近。
叶小北可以想象，许炎哲在警队也一定是非常受欢迎的那类人。
到了食堂，也不用排队，卓一航让叶小北等着，他则去了窗口。
等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提了两个外卖袋子，“这些给你，左边是给你妈妈的，清淡一点，右边是给你的，我们医院的伙食还不错的，希望你能喜欢。”
叶小北笑着接过，仰起脸看着他，“谢谢你，那你自己的呢？”
“我待会儿去打一份，我在食堂吃就可以了。”他说，“吃完早餐我今天就回家了，如果许阿姨有什么情况，你有我的电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一晚都没怎么睡，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哦对了，这早餐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卓一航看着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温暖，“我们医院的伙食当然是免费的啊，至于我这个劳动力，就当是免费送给你好了，不收你钱，你赶紧上楼去陪着许阿姨一块儿吃吧，免得她等饿了。”
“好吧，那真的谢谢了。”除了道谢，叶小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接触过的男生不多，许炎哲是恋人也是哥哥，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非一般人能比。
而宋邵霆则是恶魔，跟他在一起她总是忍不住跟他吵架抬杠。
遇到如邻家哥哥般温暖的卓一航，叶小北真的是打从心底里感激他，可是她嘴笨，除了说“谢谢”她不知道还能用其他什么来表达。
或许请他吃饭？可是现在的她穷啊。
“你真的不要再对我说这两个字了。”卓一航无奈地笑着，“作为医生，这两个字我已经从病人和家属口中听得够多了，但是叶小姐，一个你就让我从昨天开始24小时内听了无数遍，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好啦，那卓医生赶紧也去吃饭吧，还有，下班回家开车的话注意安全哦，我走啦，嘻嘻……”
目送着叶小北脚步轻快地走出食堂，卓一航还站在原地微微发愣。
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女孩了？
昨天她还伤心无措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今天她就雨过天晴，乐观豁达得令人钦佩。
只有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在这一点事上，他还真是不如她。
早上刚给卓一航送过苹果的小护士路过他身边，看到这一幕，少女芳心简直碎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