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星观中,钟妜故意跟弈沉说一些轻松的事情,但是内心却开始紧张了起来。她知道,宫里头那个皇帝要打算召见她了。那个皇帝,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的好应付。
果不其然,第二日,就有宫里的太监直接到桑阳书院宣旨,说是皇帝有星象之事要问询钟妜。
这个皇帝,生怕让人不知道他迷信星象占卜之事,只要是召见钟妜,每次都是选在人多的地方宣召。
钟妜在桑阳书院学子中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走向了进宫的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了看巍峨高耸的桑阳书院几个大门,吐出了一口气,或许以后老娘就不用起早摸黑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浪费光阴了!
她回想起自己在桑阳书院学习的这个月,发觉自己真的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在这一点上,书院的纨绔子弟跟她最有共同语言。而那些学富五车的同窗们,钟妜心里可是有数得很,每天下了学,回家之后还是要经过一番苦读的。
桑阳书院,说是王侯世家培养感情的,说白了,就是一座浪费光阴的牢笼!
她被太监指引着,到达昭华殿的时候,皇帝下朝不久,此时正埋在一堆奏折之中。
太监小声道:“陛下,宁五小姐已经到了。”
见到皇帝没有回答,太监也不敢多逗留在殿中,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钟妜也就明白了,太监是怕打扰到了这个皇帝批改奏折。看来这个皇帝还是很勤政,很为江山着想的嘛!尽管心猿意马,但是钟妜却还是一动不动,端庄地站立着。
果然没有过一会儿,皇帝就看完了一本奏折,他也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赐座之后继续埋在了奏折之中。
很快地,有太监无声地搬来一张椅子,钟妜也小声地谢了恩,再悄声坐了下去。心中却是哀叫不止,看着情形,皇帝是准备要处理完那些奏折之后才打算搭理她的。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钟妜只能腹诽,这个时候把老娘招来就是来欣赏你勤政的模样吗?!难道你平日里被人盯着还少了吗?
或者,皇帝是在用这种法子来惩罚她,给她个教训?按照皇帝内心的阴暗程度,钟妜也觉得会有这个可能。还是小心为妙吧,于是她将背脊又挺直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更加的谦恭。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这次做得不错。”
说完,皇帝继续将头埋下去。
皇帝指的是哪件事,钟妜心里有数。她抬眼望去,发现皇帝此刻没有看奏折,大着胆子溜须拍马:“还是陛下英明!”
“哦,”皇帝抬起头来,打量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说他哪里英明。
钟妜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次谁都没有怀疑到我身上,就只有陛下您一个人知道是我呢!”英明个屁,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你儿子的尾巴,你还英明?
“所以朕才会说你这次做得不错。”皇帝不着痕迹地收下了的钟妜的夸赞,同时也意思意思地回夸了她,“谁会想到传播谣言的是你呢?干坏事就是要这样,不但不让人抓到你的把柄,而且这把柄连看都不能给别人看到。”
所以说,你儿子才那么阴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钟妜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跪倒在地:“臣女跪谢陛下的教导。”
每次这样的怕马屁,皇帝好像都很受用的样子,现在脸色都好了不少。
“朕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能这么快就完成了朕给你的任务。”皇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都是拖了陛下的福。”钟妜害羞拱手。
“所以,刺客那件事情,朕也就不跟你追究了。”
钟妜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拿这件事情跟他交换,皇帝就主动提起来了。她这次的感谢发自内心:“多谢陛下。”但是一说完,发现很不对劲,皇帝脸上带着一种“这个坑你终于跳进来了”的表情。
皇帝开始冷笑:“朕就知道那天个刺客有问题,什么瑞王派去送你回府,完全是一派胡言!你就以为你真的能糊弄过朕,你以为朕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
钟妜腿软了,他知道颜嘉粤的身份了?那么弈澜那边肯定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
这次惶恐的表情倒像是真的,皇帝淡淡道:“行了,朕既然说了不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当是朕的一点……补偿。”
皇帝的眼睛有很短的时间看着虚空,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但是钟妜听到补偿二字,就忍不住在想,他要补偿的对象是谁,是因为弈拂之还是弈澜,或者是……贤妃?
钟妜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但是却没有胆子问出来。等她回过意来,却发在自己正在跟皇帝大眼瞪小眼。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想跟皇帝谈个条件,但是又不敢这样贸贸然说出来,也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可是又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陛下,您觉得臣女办事能力怎么样?”
这不是废话吗?刚才不是还嘉奖你了么!皇帝表示不想回答这个无趣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后面必定还有其他的问题,皇帝才不想这样就跳进了她的坑中。
没有等到回答,钟妜觉得讪讪地,继续硬着头皮道:“还是可以的吧,至少没有让陛下失望对不对?”
皇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其实臣女心中一直很失落,有点郁郁不得志。”钟妜低下头,慢慢地说。
皇帝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钟妜一咬牙,决定一口气说完:“臣女就是有点怀才不遇嘛,明明可以为陛下效力的,可是却只能困在闺中,竟然都不能为陛下多分些忧。”
“陛下,您曾经问过臣女愿不愿意入朝为官,臣女要是说愿意呢。”
皇帝突然睁开眼睛,像是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话。“你想要做官?”之前只不过是试探,哪里就真的要让她做官了。况且自己给她官做和她主动要求做官,那感觉都不是一样的。
“没错,请陛下成全。”钟妜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行。”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拒绝得这样干脆利落。难道皇帝只想让她在阴暗处为他卖命,却不肯给她一个正大光明地为他效力的机会吗?
既然皇帝都已经拒绝了,她也不傻,知道不适合在她这里死缠烂打。为什么,她不是已经证明了她的本事了吗?难道是因为她帮着颜嘉粤,所以他怀疑自己要为宁孤抒的外祖父翻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