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浩有些小心的打量着柳靖澜,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愉之色,果真是有乃母之风,柳浩在看了一眼背后时不时探出脑袋的柳陵蓉,稍感欣慰,澜儿这才像是他柳浩的种。
“既然夫人都已经备好,便让人上来验明真伪,也叫夫人安心。”
柳浩话音未落,柳夫人的脸色便僵住了,十年来,柳浩何曾对她说过这般重的话,如何叫她安心,柳浩这是在警告她吧。
这仇自然是被柳夫人记到了柳靖澜的身上。
柳夫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柳靖澜一眼,怨念着老天,为何十年前未曾把这个小杂种一起带走?
柳靖澜虽是看着别处,注意力却一直在柳夫人的身上,她早就知道那柳凌蓉的母亲定不是好相与的,当然对方凶狠的眼神自是没能逃脱柳靖澜的眼睛。
“来人,端碗水上来。”
柳夫人话音刚落,仆人便端了水上来。
柳靖澜倒是一点也不小气,伸出手指,她自己拿起针便扎出了血滴,期间眉头未皱一下。
柳夫人看着柳靖澜这般越发的嫌恶起来,到底是和她母亲一般,不过是乡村出来的村妇,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不懂。
柳浩将血滴滴入水中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他心里已经完全确定柳靖澜就是他和罗婉儿的女儿,再看到血滴相融,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过,柳浩满怀期待的等了片刻,水中的两滴血静止在了碗底,一动也不动。
柳夫人松了口气,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笑意,故意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对着司空寒福了福身,“看来倒是白费了王爷的苦心,虽然这位姑娘可能和我那苦命的姐姐长得极像,不过实在是没有了缘分。”
柳浩眼眸紧紧的盯着柳靖澜,微抿着的嘴,不难看出柳浩的失望之意。
“柳夫人切莫心急,若是今天要滴血验亲,便将柳尚书的子女依次验验吧,柳尚书是天炎国不可多得忠义之臣,今日本王在这,也能为柳尚书做个主。”
柳夫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击,“王爷,王爷这是何意?若是王爷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便来拿捏臣妇,臣妇纵是告到皇上太后那里也要证明臣妇的清白。”
“柳夫人般急切的是想证明什么?王爷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柳夫人的姓名?”
柳夫人看到柳靖澜深如枯井的眸子,不知为何,被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
柳夫人转念一想,做那事之事,柳靖澜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她能知道什么,柳夫人这般安慰着她自己,才缓和下来心神。
司空寒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似是漫不经心道,“请柳凌蓉二小姐出来吧。”
司空寒狠狠地咬重了二字,这就是在告诉众人他已经认定了柳靖澜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了。
柳夫人心底不禁有些哀伤,刚刚与司空寒起了争执,现如今又被司空寒这般打脸,柳浩也未曾帮她说过一句话,冷眼旁观着外人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
柳夫人心中有万般的埋怨,且不说,现如今她最应该放在心头上的便是阻止柳靖澜回府,既然滴血认亲已经证明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柳浩的女儿,为何司空寒会这般的信誓旦旦?
柳夫人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一定不能让柳凌蓉依如王爷所说,和柳浩滴血认亲,只有柳夫人自己心里清楚,那水里到底是加了什么。
“陵蓉自然是老爷的女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王爷这般做将臣妇和陵蓉置于何地?”
柳夫人一狠心,故作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似乎司空寒这般做,让她十分的蒙羞。
司空寒黑眸冷冷的望过去,身上的杀气让柳夫人吓得腿软,许是方才司空寒的心情还不错,才让柳夫人忘记了,她面对的人是谁?
司空寒可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血雨腥风过了十余年,杀过的人数不胜数,十余年来身上积累的杀气和戾气,可以让敌军将领闻风丧胆,更何况是一个常年守在深宅后院的妇人。
柳夫人张了张嘴,话被吓得吞回了肚中。
柳浩自然知道司空寒逾矩了,虽然司空寒是皇亲,然而这是官员的家事,就算是皇弟明目张胆的插手,都说不过去,但不知为何,柳浩竟然情不自禁的相信了司空寒的话。
司空寒带回来的姑娘,和婉儿如出一辙,叫他如何相信面前的人不是柳靖澜,他的女儿?
柳凌蓉自然是不肯过来,被子夜硬拖了过来,“好你个狗奴才,竟然如此大胆?,敢碰本小姐的身子,看我不叫王爷剁了你手。”
柳凌蓉骄纵惯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司空寒和父亲还在面前,顿时红着脸买低了头不再说话一副含羞的模样。
“二小姐请动手。”子夜自然是不敢碰触柳凌蓉的手,倒不是畏惧于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只怕这柳凌蓉像狗皮膏药般缠住他。
柳凌蓉双手背在身后,“我是爹爹的女儿千真万确,为何要我滴血认亲?”
左右不过是一滴血,等到血融了不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可是本来就缺根筋的柳凌蓉确实想不到这层理由。
“蓉儿,今天既然被王爷怀疑,你便当众验血,以便安了王爷的心,也免于落他人口舌。”
柳凌蓉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柳浩,柳夫人眼眸一转,心道万万不能让柳凌蓉将血滴入那碗水中。
柳夫人摸着头,身子一软,便倒向了端着水的仆人,柳靖澜手疾眼快,一把端过了碗,柳夫人仅仅是倒在了那仆人的身上,一时间好不尴尬。
柳浩觉得丢尽了颜面,瞪了柳夫人一眼,“既然夫人身体不适,便送她回房吧。”
柳夫人计谋失策,自然不可能离开,她可不能让司空寒以权谋私,将那个女人送进王府,正在她心中百感交集,寻找应对之策的时候。
柳凌蓉突然惊叫了一声,手指尖被一只银针扎中,柳靖澜动作飞快,接住了低落的血滴,血滴沉到了碗底,三滴血竟然三足鼎立,谁也没有亲近谁的意思。
柳夫人颓然的看着那碗水,心道不好,柳靖澜却已经将水端到了柳浩的面前。
“柳尚书可是知道为何柳二小姐不是你的女儿么?”柳浩呆呆的注视着那碗水,柳凌蓉不是他亲生的?
“是因为这碗水中加了清油,想柳尚书必知清油是何物吧?”柳靖澜一板一眼,一字一句道。
有清油放在水中,就算是是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任何人的血滴都不会融合在一起。
柳浩听到这,眼眸中多了分期待,那是不是就说明澜儿是她的亲生女儿?
“王爷,水来了。”子夜又端了一碗水过来,却不急着让柳靖澜滴血。
只听司空寒走到柳夫人身边道,“柳夫人这可要谢谢未进门的大小姐,若不是她发现了这碗里有清油,怕是,柳夫人会被柳尚书休回家的。”
刘夫人脸色僵硬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柳靖澜,硬是在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干涩的笑容,“澜儿还真是博学多闻。”
说着刘夫人看向了,那个端水进来的仆人,“你怎么做的事的,怎么会被别人做了手脚?”
“夫人,夫人饶命啊,奴才,奴才也不知道。”那仆人哭丧着脸,不断的对柳夫人求饶。
“老爷,妾身定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那么还请柳尚书,和柳大小姐重新滴血验亲。”
柳尚书和柳靖澜同时将血滴挤入水中,水波轻荡,冷血缓缓的靠近,最终,融合为一滴血。
柳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红着眼睛紧紧地看着柳靖澜的脸庞,手颤颤巍巍的伸过来,却被柳靖澜下意识的躲过,柳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知道柳靖澜这些年在外面颠沛流离,对他这个父亲模糊的没有印象。
“澜儿,回来就好。”柳浩擦了擦脸上的湿润。
柳浩年岁并不大,正直壮年,柳靖澜的尴尬也是来源于此,不过到底骨子里血浓与水,父母亲情是凌驾于时间的疏离之上的。
柳靖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擦了擦柳浩脸上的泪痕。
柳浩眼睛里多了笑意,“回来就好,你的母亲……”柳浩欲言又止,似乎又多了几分的紧张。
柳夫人听到柳浩的问话,身体一僵,难道那女人没死?
若是那个女人回来,她岂不是沦为了妾室,堂堂的丞相嫡女,给人做妾,岂不是让京城的名门望族都笑掉大牙?
“我母亲在不久前去世了。”
柳浩的眼神一点点的灰败下去,“那为何你母亲不带着你来京城找我?”
柳靖澜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侍卫对柳浩禀报道,“老爷,门外有一个老婆子在门外等候,说是要来寻她的孙女回家。”
柳浩眉头微皱,“那老妇人的孙女是哪个?让她跟她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