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殇说完,抬头看着司空寒说道:“寒弟,你别误会。实在是这事牵涉到后宫,且尚未查明真相,故而不便告知。”
司空寒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既然兄对我坦诚,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今日,我们所说的话,再匪夷所思,也都是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玄殇的面色越发沉重,点了点头,说道:“你说。”
司空寒这才继续说道:“这位紫溪姑娘,是虚无山的修道者。她是为了消灭一个懂得催眠之术,蛊惑人心的异能者,这个人,无形无相,以吞噬人心内最强烈的感情卫生。就是说,它会把人心中最为强烈的感情放开,令那个人行为失态,最后吞噬人心。”
玄殇看了看紫溪,一挑眉,问道:“那……你们的到来,难道说,那妖物到了独立城?”
紫溪点了点头,说道:“我一路从雷泽村追来,片刻不停,昨夜,亲眼看见它蹿入了城门之后消失踪影。”
玄殇闻言,终于一下子站起身来,脸色异常苍白,可是声音依旧镇定的说道:“那么,它在城内?”
司空寒点了点头,可玄殇却突然说道:“贤弟,不是我不信你,可是,事有蹊跷,又无凭无据,你叫我怎么信?”
司空寒与玄殇自幼相交,而玄殇曾经被送往漠北当质子,两人感情深厚如亲兄弟。
此刻,玄殇提出质疑,司空寒到也没怎么生气,他微微低垂着头,梳理着近日的事情,想要提出个佐证来。
却听见紫溪说道:“证据?”然后她站起身来,从发上拔下那枚紫色的簪子,手指一划,紫金色的光芒乍然出现,红色的宝石被精光一照,立刻投影出一幅幅的画面,却正是他们在雷泽村发生的种种事情。
柳澜回过头去,却看见玄殇的表情越来越糟糕。心,不觉就揪了起来。
不一会儿,紫溪收回法宝,坐到一边。司空寒急忙问道:“大哥,莫非…..你察觉有事了?”
玄殇额头上,早已是细密的汗珠,他回过头看着司空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父亲……”一个小小怯懦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回头看去,在门边看到半张小而精致的脸,怯生生的躲在门外。
“文尧,你怎么过来了?”玄殇一下子站起走到门口。
“父亲,母亲她,她…….”这个看起来十二岁左右的孩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是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玄殇显然心情不佳,对玄文尧的语气也重了下来,玄文尧被呵斥,哭得越发伤心。
柳澜走过去,抱着玄文尧轻声安慰着:“不哭,不哭,有什么事,和姐姐说。”她此话一出口,玄文尧就渐渐止了哭。
而司空寒急忙走到柳澜身边,说道:“这位是城中的世子,你怎么能自称是他的姐姐?”那不是差了他一辈!
柳澜心中发笑。
柳澜站起身来,却看着玄殇说道:“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回事?自己心情不好就拿孩子撒气。这是家庭暴力懂不懂?会很伤害小孩子的。”
司空寒见状,急忙一把将柳澜扯到身后,解释道:“大哥,你别介意。我这朋友自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缺乏礼数。”
柳澜闻言还要发飙,司空寒牵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柳澜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终于噤了声,可手却没有闲着,狠狠掐了司空寒的手臂一下。
玄殇愣了半晌,才道:“无妨。这位姑娘,说得也对。我不该拿文尧撒气。”
说完,捂着脸坐到了椅子上说道:“近日,楚晴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我,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司空寒看着玄殇,问道:“大嫂脾气骤然古怪,是有些日子了,还是近日才这样?”
玄殇低着头,说道:“贤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乍听见你们刚才说这个事情,也有这个想法。可是,仔细算来,楚晴的脾气却应该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变化的。”
玄殇的回忆,仿佛飘到了那一日,缓缓说道:“那一日,钦天监禀报,说那一日,正是天眼所开之日,天佑我独立城,日渐昌盛,理应祭天。于是,我便安排一众官员,共同参加了祭祀天地的活动。楚晴做为城主夫人,必定随我同往。可是,回来以后,楚晴就不大说话了,我以为她长途跋涉,身体抱恙,安排了许多太医把脉,却连门都没进,就被楚晴赶了出来。那之后,她的脾气就开始暴躁,暴躁到暴虐。”玄殇说完,一脸痛苦。
柳澜抚摸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玄文尧,点了点头,说道:“看世子这样,就知道皇后有多温柔了。”
玄殇闻言,身子微微一震,头越发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玄殇开口道:“所以,贤弟还是回去吧。这种时候,内外兼忧,我还是得先将楚晴的事情处理了再查。”
司空寒却站了起来,说道:“你也知道是内外兼忧,这种时候我若走了,莫说是兄弟,就是人,也是妄为了。”
柳澜立刻接道:“说得好,我挺你!”
司空寒瞪了柳澜一眼,继续对玄殇说道:“我保证,只查那个妖物的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楚晴。”
玄殇抬起头来,玄文尧立刻紧张的缩到柳澜身后,玄殇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柳澜一把提着玄文尧的后领,将他掕到跟前,说道:“你缩什么缩?他是你爹,你是他儿子,他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玄文尧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柳澜翻了几个大白眼,说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哭,简直就是个羞羞脸。”
谁知道玄文尧闻言,却止了哭,说道:“我不是羞羞脸。”
“那你哭哭哭,哭个屁啊。”柳澜将他放到地上。
他怯生生的看了看玄殇,却不说话。
玄殇见他如此哭哭啼啼,也着实头疼,站起身来,说道:“贤弟,既然如此,大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你们就在盈持殿里好好住下。我会让王公公来伺候着。要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一条,莫入城中。”说完,看着司空寒问道:“可以吗?”
司空寒眼睛一梭,立刻制止了还欲说话的柳澜,嘴上答道:“可以。我说过,不会影响道楚晴。”
“好吧。”玄殇叹了口气,拍了拍司空寒的肩膀,看了一眼玄文尧说道:“跟我回宫。”
玄文尧却立刻抱住了柳澜的腰说道:“我替父亲陪他们。”
玄殇凝视着儿子一张怯懦的脸,那眼角眉梢却又透着一股倔强,复又看了一眼柳澜,终于说道:“那你不许给他们添麻烦。我若听见半句你不守规矩的话,立刻将你带回来。”
“好。”玄文尧拖长了音答道。玄殇终于离开了,他的背影寂寞而无奈,与他来时的神采飞扬,简直天差地别。
柳澜见玄殇走远,一捶打在玄文尧的头上,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色迷迷的就知道抱我。”
玄文尧抱她时极不老实,她要不是念在他是孩子的份上,早打出去了,这句怪责也是色厉其中,到让玄文尧退了一步,抱着脑袋不敢说话。
谁知道,柳澜继续道:“不过,你小小年纪,到也很有眼光。总比某某人眼神好些。”说着,瞄了司空寒一眼,然后又瞄了紫溪一眼。
司空寒哭笑不得,只得喝了身边一口茶,茶已经冷透,喝到嘴里,略微泛着苦涩。
紫溪看了看司空寒,又看了看柳澜,再看了看玄文尧说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司空寒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就这样吧,我们先熟悉熟悉城中的环境。有什么,都到明日再说。”
柳澜点了点头,侧头向玄文尧打听:“那个王公公是个好人吗?”
玄文尧正儿八经的想了一会儿,说道:“哪个王公公?宫里的王公公可多了。”
柳澜立刻怒道:“就是你父亲刚才说的那个王公公,你这小孩子上课不专心听讲的?”
玄文尧闻言,哦了一声,说道:“王公公是好人啊。花公公不好。”
柳澜问道:“花公公?谁?”
玄文尧正要开口,司空寒和紫溪却忽然站了起来,说了声:“隔墙有耳。”两条人影已经跃了出去。
柳澜一把将玄文尧扯到自己背后,吩咐道:“别出声。”
她紧张的看着大门口,整个殿宇,立刻只剩下了自己和玄文尧,寂静压抑得让人快要窒息。玄文尧忍受不了,又要开始哭。
柳澜转过身,说道:“玄文尧,你今年几岁?”
玄文尧结结巴巴的说道:“十三岁。”
没有预料中的爆栗,柳澜看着玄文尧,轻声说道:“十三岁,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因为车祸而去世。我家境不好,陪着我爹,把所有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才够给我娘买了块墓地。借了好多钱啊,我差点儿都上不了学。可是,一切都会好的。你是男人,更不能这样整天哭哭啼啼。你看你父亲为这些城中事家事焦头烂额,你要赶快长大懂事,替你父亲扛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