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注意力被小二拉去,凌赫宇却任由她继早膳和糖葫芦之后,再次点了一大堆点心。直到把食物安排好,木婉清才有空将视线看向下面的街道。
远远就能看见十来个穿着衙门官服的人,中间护着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衫,装扮的很是精致的女人--
荣宣。
木婉清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勾,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动着,显得很是悠闲。
凌赫宇扫了一下下面的荣宣,视线就已经拉回了木婉清这里,他从来都是当荣宣是透明的,更加不要说,怎么说都是木婉清的表情比较有趣一点。
用膳的时候,看见喜欢的食物,眼睛就会发亮,若是脑子转不过来,眼睛就会发直,害羞的时候,不敢看人的表情也很可爱,生气的时候,紧抿着的嘴角,冷清的眼神,几乎将人要就地正法的气势,变化万千,分外迷人。
而此刻,木婉清收起了那个傻乎乎的姿态,微眯着眼,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些什么坏主意,同时又是一副悠闲的表情。
下面的荣宣似乎对这种人人拥戴的情况十分享受,即使每个人都喊她县主,她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很是温柔的询问着路人住的惯不惯,问着店铺的人生意好不好,一轮走完之后,荣宣优雅退场。
剩下两个衙门的人,登上高处,大声的跟低下的人说道:“长林县荣大人特意提醒各位,长林县木婉清木县主已洗清冤屈,很快将会重新接管长林县,还请诸位看见木县主时,千万礼数周到,切记不能冲撞县主。最后,荣大人再次提醒各位一次,她是长林县管家,非长林县县主,还请诸位莫要再喊她县主,徒添误会!”
下面的人不住的窃窃私语,上面的木婉清愣了一下,眼中的恶意尚未来得及收回--
她还以为,这里也成了她的战场了。
这时,点心上来了,木婉清吃着吃着,又愣住了,对上凌赫宇的眼睛,半响,才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同时跟凌赫宇说:“如果我说,我刚才是在是想着怎么整死荣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说完,木婉清苦恼的低下头,十分不开心。
凌赫宇定定的看着木婉清,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木婉清失神的望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依然是那么的白皙,无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上面占满了多少鲜血。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来的……”木婉清失神的呢喃着,手指慢慢的就纠缠在一起,声音中带着很深很深的迷茫:“我是说真的……我以前,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抢走了我什么东西,就会起杀心。又或许,别人动了我的东西,我就会生气。我觉得好可怕,刚才荣宣被人喊县主的那一瞬间,我想着的,竟然是怎么去收拾她。因为在我眼里,她过分了,县主是我,她没有资格也不能去动我的东西。”
“可是我又想,不对啊,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都是荣宣出面处理事情,那些人会误会她是县主,难道不是正常的么?那我为何要如此生气呢?”木婉清微微摇头,嘴角苦笑,是对自己的失望,慢慢的说:“我以前……我是说,在大夏国的时候,我真的不会这样的。就算被枪了,被欺负了,又或许,我都会觉得无所谓的。更加想都不会去想教训别人……”
木婉清慢慢抬头,凌赫宇心头一惊,她眼睛红了。
”我突然好怕。“木婉清轻轻说道,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紧紧的闭起眼睛,痛苦的说:”我还不想变成跟月莲心玉贵妃这样的人,我不想算计……可为什么……“
突然,手被一个温厚的手掌紧紧握住,几乎滚烫的温度传递到手中,是让人惊慌失措的安全。
凌赫宇望着木婉清,坚定的说:“你没有错。若你不是这么坚强,从一个大小姐,自己杀出来一条血路,也许,我就不会那么喜欢你。你只是被吓坏了,皇宫的斗争让你变成了惊弓之鸟,再也不信任别人。不管你信不信,这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你怀疑所有人最好,因为你只有是保持警惕,学会保护自己,我才会安心……”
“你不可怕,那不是可怕。你只是被吓坏了,怕会再有重蹈覆辙而已。”凌赫宇低声安慰。
木婉清迟疑了片刻,终于眼神轻松起来了,慢慢的想通之后,又有心情吃东西了,还一边吃一边非常好心情的说:“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本小姐如此温柔可爱……唔!”
听不下去的凌赫宇不说说话并且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又是饱餐一顿之后,木婉清几乎是扶着腰往衙门走去的。
刚走到衙门门口,便看见门口支着两张书桌,后面坐着几个人,前面则有人排队交银子……
木婉清看见那些银子哗啦啦的眼睛都笑眯了,十分欢快。
门口的那几个人都是新来的,不认识木婉清,看见木婉清和凌赫宇径直的要往里面走去,马上拦住了他们,喝道:“大胆!来者何人!”
木婉清这才想起要亮牌子,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却发现令牌也忘记拿了,当即又赔笑着看着凌赫宇。
凌赫宇被她这个姿态弄得心头柔软,二话不说捏了一把木婉清的脸颊,直接亮出了令牌,慵懒的说:“凌赫宇,这位是你们县的县主木婉清,认清楚了,再有下次不开眼的挡路,老子直接把你眼睛挖出来!”
“啊!不知两位大人光临,请恕罪!”那人被吓得直接腿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咳……”木婉清给了凌赫宇个眼神,好歹也是她的地盘,这么削她的人可不行。
凌赫宇当没看见,大摇大摆的牵着木婉清的手进去了。
荣宣得了消息,马上跑了出来,一看见木婉清,兴奋的大喊:“我就知道你没事的!!”
面对荣宣这么毫不掩饰的欢迎和兴奋,木婉清有些愧疚自己刚才的对荣宣的猜疑,当即笑得更加开心,毫不客气的说:“那是!!”
凌赫宇知道要给些时间这两个小女人交流,自己摸摸鼻子出去了,木婉清转头看了一眼,看见凌赫宇拧着眉头在教训刚才在外面东歪西倒不成样子的衙差,骂了几句不过瘾,干脆将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凌大将军亲自操练操练。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禁军那里调出来的人,平时从不训练,被凌赫宇这么一弄,一个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却敢怒不敢言,崔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乖乖挨训。
木婉清噗的笑了出声,荣宣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反倒不好意思了,说:“婉清,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儿家,也不知道怎么去管教衙差,所以他们才松松散散的,但是他们都人很好的……”
荣宣是怕木婉清要找这些衙差算账,一个心急,话就这样说出来了。
当看见木婉清的浅笑的时候,她心底一惊,又连忙解释道:“不是,你不要误会,就是这群衙差他们都很照顾我,我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气势他们真不是什么坏人来的,长林县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做的很好--”
“荣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木婉清笑着,突然冒出这句话。
荣宣一愣,点头,说:“记得,在闺阁会上,你把外衫借给我了。”
“那个时候,你脑子里,嘴巴里,谈论来谈论去的,都是荣家、荣琪吧……”木婉清笑眯眯的说道:“明明前段时间还是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现在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么能说会道的,荣宣,看来你在长林真的待的很开心。”
起码没有了之前的阴沉。
说话也有底气了,也大声了。
荣宣一愣,随即跟着笑了,道:“是呀。我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你都给我了……”
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了太多情绪。
她从未曾有过的房间。她从来没奢望过能有的尊严,更加不要说别人对自己的爱戴……
其实选择如何,她早在玉贵妃倒台之前已经做了。也许她动过恶念,但那是为了娘亲,而现在,她害怕失去这种生活,相信娘亲在天之灵也会理解的,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但是她还得活着。
木婉清是个只得追随的人。
“那是你自己赚来的,我就是给你个机会而已,哈哈,别说了快点给我看看账目,我看下我的宝贝长林赚多少银子了……”木婉清兴奋的一把拉住荣宣手腕,迫不及待的往后院丝走去。
荣宣好笑的摇头,要说其他小姐们见面,谈的都是风花雪月,整个京城应该找不出比她们两更俗的小姐了--
一见面就谈银子,谈经营……
那一天,看账目看得心满意足满脸红光的木婉清在长林衙门内用完膳才回去的。
然而当夜,一道暗黑的身影悄悄的潜进了木县主的房中……
睡在外间的花语总觉得那里有声音,窸窸窣窣的,活像进了个大老鼠进来!
第二天,睡到响午,连早朝也没有去上,连公主那道圣旨都是木鹤严代为接了的木婉清,扶着酸痛不已的腰,一边痛着一边兴奋的宣布--
她要在长林县的衙门内搞个烧烤宴!
银子赚多了的人就是阔气,木婉清大手一挥,愣是将亲近的人,全部一马车的拉了去长林县了!